第1537章 三尸
混沌秘境中没有日月轮转,唯有先天一炁如潮汐般涨落。朱寿盘坐虚空,白衣无风自动,三百六十五个金色光点在他周身组成周天星斗大阵。每颗光点中都盘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或持剑、或捧印、或拈花,皆是朱寿历劫以来斩出的化身。
"道伤比预想的更深。"鸿钧虚影完全融入朱寿眉心的刹那,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紫金色道血。那血滴落在虚空中,竟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孽龙,转瞬又被星斗大阵绞碎。
朱寿双手结太初印,头顶浮现五十瓣混沌青莲虚影。莲台下方,隐约可见一道横贯元神本源的裂痕,那是与符元仙翁正面交锋留下的道伤。裂痕中不断渗出漆黑雾气,雾气里沉浮着无数细小的天道符文,如同活物般啃噬着他的道基。
"咄!"
一声道喝震动混沌,朱寿双目迸发紫金光华。周天星斗同时大亮,三百六十五尊化身齐声诵念《黄庭经》,声浪在虚空中凝结成实质的金色锁链,将那些黑色雾气层层束缚。
混沌深处突然传来雷鸣,青莲上方凭空生出九重劫云。每一重劫云都呈现不同色彩,最下层赤红如血,最上层漆黑如墨。这是天道感应到遁去的一在修复自身,降下的阻道之劫。
"来得好!"朱寿长身而起,白衣化作九龙帝袍。他左手托起天地烘炉,右手执混沌钟,面色冷漠。
第一重赤红劫云轰然劈下万丈雷火。那雷不是凡雷,而是专克元神的都天神煞雷;火不是凡火,是能焚毁大罗道果的红莲业火。朱寿不闪不避,任由雷火加身,帝袍上九条金龙同时昂首长吟,竟将雷火尽数吞入腹中。
劫云似乎被激怒,接连降下玄冥弱水、九天罡风、混沌剑气......种种只在开天辟地时出现过的灭世之力轮番轰击。朱寿头顶青莲渐显萎靡,嘴角不断溢出道血,但眼中神光愈发璀璨。
就在第七重紫色劫云酝酿时,异变陡生。朱寿元神深处的道伤突然剧烈颤动,那些被束缚的黑色雾气凝成三根锁链,分别缠绕住他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身。锁链另一端没入虚空,隐约可见符元仙翁白发飘扬的身影。
"朱寿,你以为混沌秘境能隔绝天道感应?"符元的声音跨越无尽时空传来,冷哼道:"这道伤中早被老夫种下混沌引,今日便是你道消......"
话音未落,朱寿突然露出诡异微笑。他周身三百六十五个光点同时熄灭,整个混沌秘境瞬间陷入绝对黑暗。黑暗中响起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掐断。
"等的就是你这一手。"朱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黑暗里亮起一点青光,旋即化作铺天盖地的混沌之火。火焰中,那三条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符元的闷哼声隐约可闻。
当第八重金色劫云降临时,朱寿已盘坐回青莲之上。不同的是,他身前多了一盏青铜灯,灯芯处跳动着橘红色火焰。
隐隐可感觉到火焰之中所生成的人道气息。这是人道之火,这是万民之火。
"燃我命运,照见本来。"朱寿对着灯焰轻轻一吹。火焰暴涨中,一条命运长河凭空而现,浩浩荡荡。
命运长河奔涌不息,河水中浮现出无数朱寿的身影。有垂髫稚子执棋对弈,有弱冠书生金殿题名,有九龙冠冕的帝王指点江山......每个身影都在燃烧,化作点点星火融入灯焰。
符元仙翁的锁链在命运之火中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那些啃噬道基的天道符文突然剧烈扭曲,竟在火焰中重新排列组合,化作一篇玄奥经文。
"原来如此。"朱寿瞳孔中倒映着跳动的文字,突然朗声大笑道:"所谓道伤,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传承!"
他眉心浮现鸿钧虚影留下的紫金道纹,与火焰中的经文产生奇妙共鸣。
第九重漆黑劫云终于降临。没有雷霆,没有烈火,只有一滴浑浊的混沌元液缓缓滴落。这滴液体所过之处,连时空都开始腐朽崩解。朱寿却收起所有法宝,张开双臂迎向死亡之滴。
就在元液触及青莲的瞬间,那盏青铜灯突然自行飞起。灯焰中走出个模糊的人影,伸手接住混沌元液。令人毛骨悚然的腐蚀声响起,人影却越发凝实,渐渐显露出与朱寿七分相似的面容。
"道友别来无恙。"人影轻笑,竟是当年被斩出的第一具化身。此刻他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每根线都连接着朱寿某个命运片段。
混沌秘境开始剧烈震颤。三百六十五尊化身不知何时已结成太极阵图,将青铜灯拱卫在中央。灯焰暴涨万丈,竟将那滴混沌元液生生炼化成七彩琉璃般的道种。
符元仙翁的怒吼从虚空深处传来:"你竟敢用老夫的混沌引种道?!"整个秘境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白发老道的身影正强行穿透界壁。
朱寿恍若未闻,只是凝视着道种轻声道:"鸿蒙初判,一炁化三清。"
道种应声而裂,走出三个朦胧道影。一个手执玉玺,一个手执混沌钟,最后一个托着天地烘炉,分别出现在朱寿头顶之上。
万丈命运长河之中,三朵金花绽放,三个身形顿时没入其中,盘坐其上,朦朦胧胧,散发着玄妙的气息。
玉京山草庐之中中,李伯阳正讲到"上善若水"篇,突然心有所感。他手中拂尘微顿,抬眼望向混沌方向,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兄?"坐在一边的弥罗道人察觉异样。
李伯阳不答,转而看向殿外云海:"有客至。"
云海分开,玄都大法师踏虹而来。只见对方身着素袍,未戴冠冕,在殿前郑重行三跪九叩大礼:"弟子玄都,拜见师尊。"
李伯阳略加思索,顿时拂尘轻扫,淡淡的说道: "既如此,你为吾门下首徒。"
“多谢师尊。”
玄都道人看着眼前的老者,相貌固然不同,但身上的气息却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