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关中道上。
瘦马踏过白骨累累的荒野，张养浩盯着天幕上“小年轻没吃过苦”的评点，忽而仰天悲叹。
他想起赴陕西赈灾时，看见“人相食”的惨状，写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断肠句。
“太平年代的‘焦虑’，是乱世百姓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求’。”他用马鞭指着远处冒烟的村落，“瞧这‘饥民煮子而食’的场景，比之‘内卷’‘996’，哪个更可怕？”
天幕弹出“珍惜和平”的弹幕，他却苦笑着摇头：
“你们以为‘乱世’是历史课本里的‘知识点’，却不知是无数人熬不过去的‘生死劫’。”
……
明·崇祯年间·陕北
王大柱蹲在干涸的河床边，啃着掺了观音土的窝头，望着天幕上“乱世有多乱”的字样，忽然想起去年官府“剿匪”时，把他家仅有的耕牛充作“贼赃”。
“太平犬？”
他抹了把嘴角的泥，“我家前年饿死的老二，连狗都不如——至少狗还能啃根骨头。”
远处传来官军的马蹄声，他慌忙把年幼的女儿推进枯井。
那是他们躲避“拉壮丁”的藏身之处。头顶的天幕映出他浑浊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比黄土更贫瘠的绝望。
……
明·沾化县衙。
李鲁生握着县志稿本的手剧烈颤抖，墨迹在“人头菜谱”处晕成血斑。
他想起万历西十三年那个清晨，当他掀开义仓大门时，看见的不是粮食，而是堆积如山的白骨——那是饥民为抢一碗米互相残杀的证据。
“我写下这些，不是为了留名青史，”
他对着虚空怒吼，“是想让后世知道，当‘礼义廉耻’被饥饿啃噬时，人能变成什么样子！”
窗外传来野狗啃食尸体的声响，他猛地合上县志，却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这声音，与三百年后天幕前因恐惧而颤抖的现代人，并无二致。
……
明·陕西巡抚衙门。
马懋才盯着天幕上自己的奏折片段，想起向崇祯帝上奏时，皇帝掩面痛哭的场景。
“那时陛下说‘朕非亡国之君’，”他苦笑，“可当我写到‘炊人骨以为薪，煮人肉以为食’时，连锦衣卫都不敢抬头看我。”
天幕闪过“易子而食”的画面，他忽然想起在延安府见到的那位母亲——她怀里抱着己经饿死的婴儿，却对前来赈济的官员说：
“这孩子肉嫩，你们要不要尝尝？”
那笑容比陕北的黄沙更苍凉，比冬日的寒风更刺骨。
……
明·松江府。
姚廷遴望着“上海食人”的记载，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他在崇祯十五年用半袋米换来的“免死符”。
他想起自家后院的枯井，曾藏过三个被父母遗弃的孩童，却在某个深夜被饥民拖出撕咬。
“我曾以为‘吃人’只是野史传说，”他对着铜镜，看见自己鬓角的白发，“首到亲眼看见邻居把年仅五岁的女儿切成肉块，还说‘如乳猪’……”
……
明·崇祯年间·山西。
王大妮蜷缩在破窑里，怀里抱着己经断气的婴儿。
她望着天幕上“人骨铺路”的场景，忽然想起上个月为了一块发霉的饼，她亲手挖掉了同村老妇的眼睛。
“别怨我，”她对着婴儿尸体喃喃，“你弟弟己经被你爹吃了，你……”
话音未落，窑外传来丈夫的脚步声，手里提着带血的刀。
王大妮没有尖叫，只是把婴儿往身后藏了藏——不是出于母爱，而是因为她知道，丈夫下一个要吃的，是她。
……
西汉·长安未央宫。
刘邦捏着《大风歌》竹简，望着天幕上“乱世常态论”，忽而想起彭城之战时，为了逃命把儿女推下马车的狼狈。
“朕从泗水亭长到皇帝，历经‘秦末混战’‘楚汉相争’，”他指了指殿外的功臣画像，“这些人表面风光，哪个没在乱世里吃过人血馒头？”
天幕闪过“宁做太平犬”的感慨，他冷笑：
“太平？朕在位十二年，匈奴年年南下，百姓连‘犬’都不如，是‘待宰的羔羊’。”
……
元·大都皇宫。
忽必烈盯着“乱世百姓”的画面，想起襄阳之战时，宋军士兵用尸体堆砌城墙的惨状。
他摸了摸腰间的“怯薛军令牌”，忽然对身旁的刘秉忠道：
“朕用铁骑踏平南宋，以为能开创‘大元盛世’，却不想江南百姓仍在‘乱世’里——苛税如虎，徭役似狼。”
刘秉忠欲言又止，却见忽必烈挥挥手：
“传旨，减免江南三年赋税。”
话音未落，天幕弹出“权力更迭下的百姓悲歌”，他望着窗外的万寿山，忽然明白：
所谓“太平”，不过是乱世之间的短暂喘息。
……
明·南京皇宫。
朱元璋拍案而起，震得《大诰》竹简散落一地：
“朕从乞丐到天子，经历‘元末大乱’，最知‘乱世’之苦！”
他望着天幕上“富贵病”的论断，想起自己制定“鱼鳞图册”时，为了让百姓有田可耕，杀了多少贪腐官员。
“如今的年轻人嫌‘内卷’苦，”
他冷笑，“可曾想过，乱世里连‘卷’的机会都没有——要么被乱兵砍头，要么被饥荒饿死。”
忽而沉默，“朕拼了命给百姓‘打天下’，却难保后世子孙不把‘太平’作没了……”
朱元璋望着“明末食人”的画面，想起自己当乞丐时，曾和狗抢过腐尸上的肉。
“朕定下‘重农抑商’‘严惩贪腐’，”他对着天幕怒吼，“后世子孙怎么就把江山折腾成了人间地狱？”
……
明·紫禁城。
崇祯帝盯着“马懋才奏折”的投影，猛地将茶盏砸向“永乐大钟”，瓷片飞溅间，他仿佛看见煤山那棵歪脖子树在招手。
“朕减膳撤乐、勤于政事，”他扯下龙袍上的金线，“可为什么天灾人祸还是不断？难道真如李自成所言，‘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天幕闪过“同光中兴食人”的画面，他忽而狂笑：
“原来无论‘盛世’还是‘乱世’，百姓都逃不过挨饿的命！朕这皇帝，不如太平年间的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