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音乐已经停掉了,灯光仍旧昏暗。
周围是密密麻麻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其余的客人都在一旁看热闹,唯有这一桌,原原本本体验到了上位者的气场,脸蛋儿是清一色的惨白。
几个年轻男孩均匀地抖了一下,他们见到了季老板微沉的目光,瑟缩在了一起,小声反驳,“都是宁姐让我们这样干的,教训小三来着。”
这个字眼在白希心里就是个高危词。
他红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季墨时,酒气把脸蛋儿晕得,威士忌烈性的芳香,混杂着男人身上冷冽的木质气息摄入体内带来飘飘忽忽的眩晕感,他唇边盈润的酒液,在灯晕下,是闪闪微光的流金色,一张,一合。
“我我不是,先生,你告诉他们,我不是第三者,我我……”
白希哭得像个孩子。
胃里火辣的烧痛都没有此刻的心疼,他被疼痛带来了几分理智,“先生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和别人订婚,我会走的,先生赶我走的时候,我就该走的。”
“白希,事情不是你所听到的那样。”
季墨时无法抛开白希此刻的情绪去处理旁人,他轻轻拍着爱人的背脊柔声哄着,“我没想赶你走,是我做错了事,宝贝儿,我要感谢你原谅了我,陪伴在我的身边,不计较我的过错。”
“天底下没有人能比你更能容忍我,我没想过和别人订婚,这件事等你清醒之后,我解释给你听。”
白希迷迷糊糊的抽噎着,目光有些呆滞,失神的模样和被.之后一样漂亮,可季墨时高兴不起来。
“别哭。”
男人清和的嗓很温柔,就像硬来之后的诱哄和安抚,可这份温柔让白希哭的更凶了。
细碎的声线那么委屈,“我,我从前,不敢见先生,可是后面先生不理我,我害怕,不怕黑,怕先生不要我。”
大概是担心季墨时听不懂,他用手捂住眼睛,撒娇一样重复内心的渴望,“就是这样,蒙眼睛见不到先生,会怕。”
“好,以后不蒙眼睛,每天都在家里陪你,好不好?”季墨时耐心地回复,抬眼的时候给程威去了一个眼神。
程威很快授意,让保镖将一些无关人员遣走,将杜宁几人驱赶去了包间留下。
白希揉了揉眼睛,把眼窝搓得发红,手腕被季墨时强行压下去,他呆呆的盯了一会儿俊美权贵的脸,似乎并不记得刚才说过的话,思维跳跃到了另一个层面上,“你,你和我的爱人长得好像啊……”
小醉鬼真的很迷人,可爱又傻乎乎的,季墨时忍不住逗他,“是吗,你的爱人是个怎样的人?”
“他有一点点坏,很凶,从前打我,打的我好怕,好疼,我就跑了。”白希想了一会儿,低垂着眼睑,含糊地说,“可我很喜欢他,见不到他,我会不安,想闻他身上的味道。”
这样说着,白希凑近季墨时的脖颈,轻轻细嗅,赞赏道:“就是这个味道。”
季墨时的颈间痒痒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声线略一沙哑,“他打你,对你不好,为什么还要回到他的身边?”
“没有不好!”白希似乎并不喜欢听别人说季先生的坏话,凶巴巴的反驳,瞪了季墨时一眼,神情又很快变得低落,在衣兜里翻找着什么,“我手机呢?”
季墨时把手机还给他。
白希还没有扫脸解锁,手机在亮屏之后,就被季墨时的面容打开了,但他醉醺醺的没意识到,只按照心底的想法点开了绿泡泡。
绿泡泡里很干净,只有一位联系人。
白希点开了余额,对着上面突出的数字,隐隐有些炫耀的意味和季墨时说,“你看,都是我爱人给我的。”
季墨时的笑容在听到白希下一句话的同时僵在了脸上。
“足够我养你吗?我每个月都把钱转给你,好不好?”
“你说什么?”季墨时难以置信地挑眉。
白希要用他的钱包养他?
不,准确的说,他现在在白希眼里,是一个毫不相干,只有脸和伴侣极为相似的陌生人。
白希从哪里学的坏毛病?
白希郑重地点头,“嗯,我的爱人要订婚了,我以后不能再见他,可我想他,想到以后不能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就好难受。我把钱都给你,你负责每天陪我聊天,我们不做别的,好不好?”
季墨时哭笑不得。
他竟然在吃自已的醋。
可转念一想,白希是否太果断了,说不见他就不见他,还想用包养他人来满足私心,这都是和谁学的?
“我不是你的爱人,你养我,会对你的爱人不公平,你这样是对伴侣不忠贞。”季墨时教育他。
白希晃了晃头,好一会儿才抬眼,“我明白了,要加钱对不对?”
“这不是金额的问题。”季墨时没办法和一个小醉鬼计较,他软了嗓去哄,“你们是伴侣,伴侣之间不应该有第三个人存在。”
可他说错了话,白希的眼窝又湿了。
“我的伴侣不要我了,他要和别人订婚,我知道我不该缠着他,可我连找人陪伴的资格都没有吗?”
季墨时一时无措,慌乱地伸手去擦白希的泪水,结果被白希啪地一下打了回来,“别碰我啊,说好的只是聊天,不许碰我!”
醉醺醺的白希脾气很大,像极了刚被关进盛观府的时候,浑身都是尖锐的刺,偏偏季墨时却不觉得生气。
他给白希递去纸巾,白希不要,一会儿自已抽了一张擤鼻子,期间小声咳了会儿,纸巾微微渗出深色,季墨时皱了皱眉,想夺过来看,又被白希躲开。
“再碰打你!”
季墨时拿他没办法,“好,我不碰你。纸巾颜色有些深,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要你管!”白希把纸巾揣在兜里,偏不告诉他。
天知道喝醉的白希有多迷人,眼睫湿湿的,哭红的鼻尖和盈盈的肌肤,捏一下似乎都能掐出水来,总让人觉得他很软,想欺负,想咬下去,把抽噎声堵在嘴巴里。
季墨时哄了小醉鬼半天,白希一会儿认定他是季先生,一会儿又问他同不同意被包养,直到白希晕乎乎的昏睡过去,他才把小家伙抱进车里,从白希口袋里取出那团皱巴巴带血迹的纸巾,外面凉风一吹,他才惊觉身上都是冷汗。
被灌了满满一整瓶的威士忌,白希脆弱的胃根本承受不住,还执拗地要对着他的脸聊天,傻乎乎的。
季墨时坐上车,吩咐司机开去三院,脏兮兮的纸团还被他握在手里,眼里没有丝毫的嫌弃。
他静静凝视着白着一张小脸的爱人,最终释然了白希寻求“替身”的理由。
白希很爱他,才会在得知他即将订婚后选择离开,寻找与他相貌相似的家伙包养,又只是单纯的想靠近那张脸,不许人碰,也不碰他人。
畏缩的小兽即使是神志不清,也只会在一片狼藉中,挖出一点点关于他的痕迹慰藉自已。
白希很乖,是他先犯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