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乔迁新居的后劲很大吧。
季墨时狠了一个通宵。
白希醒的时候,天花板没有镜子,他没被关在阁楼,反而好像回到了之前住的1栋,家居摆放的位置和装潢的颜色,和在1栋时住的房间差不多。
如果没有吵的他发烦的海浪声的话。
他揉着酸涩发痛的眼睛,僵硬地翻身坐起来。
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从断断续续的记忆里捕捉到了一些可怕的画面。
季墨时没有准许他去卫生间。
如果再敢推拒男人,下场就会和昨天夜里一样。
白希垂着头捏了捏小臂,用手一遍遍擦着被子上被泪水的痕迹。
烦死了。
干嘛刚刚睡醒就哭啊。
他扬起头坐在床上呆呆出神了一会儿。
直到鼻腔被堵塞的无法呼吸,才抽了纸巾拧鼻涕。
泄愤一样的把纸团丢到地上后,白希盯着角落里不断闪烁红点的监控摄像头,不到三秒钟,他下床乖乖捡起纸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他的腰有些痛,最痛的是腿,其次是胳膊,简单的锤了锤后腰,才去卫生间洗漱。
挤牙膏的时候,白希看了一眼马桶盖,然后顺着卫生间四角的方向抬起头,干湿隔离的浴室高角上,检测到有移动行踪的摄像头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哦,和1栋的布置没什么两样。
洗过脸,白希犹犹豫豫地留在卫生间没有出去。
他捏着手想翻开马桶盖,又缩回来。
昨天晚上,他是被季墨时抱去卫生间的,但在此之前就已经……
他迅速拧开冷水阀,掬了一把刺骨的凉水狠狠拍在脸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已在看。
水流顺着鼻尖缓缓地滑落下来,眼睛却有哭过的痕迹,微微发红,睡袍有些松散,露出一小片肩肉,上面的痕迹都不算清白。
白希用手指捻开掉落的水珠,的水渍在手里和其他水流混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了。
他蔫巴巴的擦干净手,然后掀开了马桶盖。
洗漱出来,白希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也,他没找到季墨时给他搭配衣裳,认命的套上季墨时留下的衬衫下楼。
季墨时很喜欢掌控他的一切,笼统些的吃穿,细节上的,包括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喝多少度的茶,几点睡觉,唯一的良心可能就是不会催他起床。
所以今天没有季墨时搭配的衣裳,白希就没有衣裳穿。
季墨时有一米九二,常年健身,又练搏击,体型根本不是白希这个不到一米七的小家伙可以比拟的,他穿着季墨时的衬衫,就像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儿,袖口要卷好几层才能把手露出来。
白希一边下楼,一边专心卷袖口,抬头的时候,懵了一下。
那天在监管局的女监管员,和一些穿着官职服制的陌生男人,正围坐在大厅,在季墨时的别墅里,喝茶。
程威站在季墨时身后,看待这些人时的眼神不太友好。
季墨时指节里还夹着香烟,在见到白希的时候,已经掐灭了。
“希希醒了,过来坐。这几位要询问你一些事情。”
季墨时很少有这么客气的时候,也很少非常少,会叫白希,希希。
粘牙的,有些渗人。
白希乖乖坐到季墨时身边,被男人用手拢了一把腰,然后不带任何犹豫地快速坐到男人腿上。
他昨天才被拷了十几个小时,手腕都被磨破了皮,这样乖乖坐在季墨时怀里,宽大富裕的衬衫把人衬的更瘦小了,活像个被掐紧了喉咙的金丝雀。
那天的女监管员率先开口,她用眼神示意着白希,“白先生请你放心,没有人能凌驾于帝国法规之上。你如实回答问题就好。”
季墨时游刃有余地抓握住白希的手腕,眼神里是威慑与从容,却没说出任何危险的话。
“怎么哭了?”
手腕有被轻轻挤压的重量摁下来,白希僵了一下,讨好道:“早上起来没见到先生,想先生。”
想季墨时想哭了?
这个答案把几个监管局的家伙整得面面相觑。
白希的手腕被季墨时微微抬起,男人的亲吻落在手背上,而后又落在他的脸颊上。
是不是压迫和威胁,白希不清楚,他只感觉季墨时的心情不佳。
坐在对侧的监管员打断了季墨时的动作,看向白希,“耽误白先生几分钟的时间。”
“季墨时是否限制了你的人身自由?”
是的没错,你们抓他吧。
抄他的家没收他的财产,把季墨时流放宁古塔吧。
然而理想和现实没有一个能制裁季墨时的,季墨时在当前位面世界的影响力过高,系统都测算不出来数值。
季墨时能被白希一句话送进监管局的概率,差不多等于白希把季墨时干哭。
概率堪称负值。
白希晃了晃头。
他斟酌着该怎么回复才不会让季墨时发狠,好一会儿才想到理由,回应磕磕绊绊,“我搬来盛观府住,是,是和季先生,有同居关系。”
“怎么可能!他明明……”
那位女监管员的情绪很激动,被同僚按捺下来,男人又问:“我们现在合理合法怀疑季墨时涉嫌非法囚禁,虐待他人,只要你的口供属实,我们可以当场逮捕季墨时,你考虑清楚,季墨时究竟有没有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诱导性问话,这恐怕不合规矩吧?”程威冷冷开口。
“再不合规矩的事,你们不都做了?!”
男人喊的很凶,常年都没有和陌生人交谈过的白希大脑直接短路。
先前在车站闹到了监管局,白希除了交代个人信息外,别的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习惯了只与季墨时相处,而是渐渐忘记了如何正常的与人交谈。
回答和请求,是白希这四年里为数不多的开口机会。
他下意识地搂住季墨时的脖颈,脑袋埋进男人的颈窝里。
不得不说,季墨时很满意白希的举动,他轻轻拍着白希的背脊,感受到小家伙微弱的颤抖,又皱起了眉。
“没有,没有限制,没有。”
白希的声音小小的。
一声声压抑的“没有”,就像很久不曾发出过反抗,根本没有底气,似乎这些词说出来会带来更多的疼痛,白希在害怕。
白希在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给他看过季墨时的资料,别的不清楚,至少在A城,季墨时就是权贵,顶尖的权贵,白希从来没傻到过想用监管局来牵制季墨时。
当初在车站,他以为脱离世界的权限马上就能够加载完成,和季墨时进监管局折腾几天,也就没事了。
现在脱离世界的权限加载失败,系统又联络不上,在这个时候惹季墨时,他怕是不想活了。
白希的否认,让监管局无从下手,不得不删除了女监管员对季墨时有负面影响的评论,并且澄清了两人的关系。
热搜词条又变了,监管局官宣季总恋情,A市权贵新宠竟然是个男人……等等。
季墨时对此毫不关心,就算前夕他没有教育白希,他也知道,白希不会乱说话。
毕竟白希在去火车站之前,有机会去监管局求救,不是吗?
有时候他也很意外白希把事情看的很透彻,有的时候却又觉得白希傻乎乎的。
既然知道没人奈何得了他,怎么总是想逃跑呢。
四年总共跑了28回,虽然27回都被堵回了盛观府,但只要有一次跑出他的视线,季墨时就想发疯。
留下白希的影像和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季墨时讨厌这种无法掌控白希的感觉,他甚至对自已的手段不够自信,才会把安心潜移默化地转嫁在照片和影像上。
真是糟糕透了。
至少送走了监管局的人,和白希一起用早餐的时候,季墨时依旧沉着一张脸。
今天的早餐是鲜榨胡萝卜汁搭配溏心蛋,白希不爱喝,小口小口慢吞吞地抿着。
即使是合胃口的早餐,白希也没心情享用。
他忘不掉昨夜季墨时的残忍。
本来白希以为他对这个男人的畏惧,已经是顶线了,季墨时却永远都没有顶线,一次又一次让他体会到什么才是深入骨髓里的恐惧。
“早上为什么哭?”
报纸被翻动的声音同时响起,季墨时在看报,甚至视线都没有落在白希身上,好听的声线很沉静,却像锉刀一样慢条斯理地在磨掉白希细嫩的肉。
白希本来想用“想先生”再次搪塞,又听到季墨时在说:“说实话。”
他能回答什么?
因为不让他上卫生间,因为季墨时硬来让他没办法忍耐就...
明知故问。
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的季墨时,放下手里的报纸,眸光越加的深沉了。
“不要在早晨就找麻烦,白希。”
白希来了脾气,“我没有找麻烦,是先生强迫我,让我,让我……”说到后面,白希眼眶发红,恨恨地推开餐具,“我吃饱了。”
季墨时笑了下,语气平和,“白希,去卧室。”
稍稍有点反抗的苗头,就用硬来压他,季墨时不是变态色狼是什么?
白希心里发慌,后悔顶撞眼前的权贵,支支吾吾地狡辩,“我我真的吃饱了,没闹脾气。”
视线迎上黑沉的眼珠后,白希彻底没了斗争的勇气,乖乖走到季墨时面前去抱男人的腿小声讨好,“对不起先生,我错了,我不该闹脾气,您罚的对。”
白希喜欢抱腿,完全是刚到盛观府被打出来的习惯。
无光的地下室里,他连下一秒皮带会落在哪里都不知道,瑟缩成了一小团,发现乱推躲不过惩罚,又开始死死去抱季墨时的腿,一哭,季墨时就会停手,但的确不是每次都好用,最近失效的频率越来越高。
“不去卧室好不好?”白希挤出几滴眼泪,真诚的乞求怜悯,像个欺骗主人多多投喂些美味零食的小狗崽。
季墨时气的想笑,又觉得好玩,清冽的目色在戏谑中一点点攀附欲气,“听话,餐桌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