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时再喂热粥过来的时候,白希不肯吃了。
白温文离开后,他的目光就直勾勾地落在花式烤红薯上,加热过后的麻薯软糯的甜味慢悠悠地飘来飘去,被拉丝麻薯包裹着的芋圆颗颗晶莹,看样子咬上去都会是Q弹的口感。
喝粥喝饱了,他就吃不下烤红薯了。
他把嘴巴闭的紧紧的,又咬着下嘴唇,恳切的目光在宗明时和烤红薯之间游离。
宗明时被气笑了。
这无法无天的小东西竟然更怕哥哥,白温文一离开就拿乔。
他的语气并不清和,有些严厉,“那是甜点,用过午餐后再吃。”
“我又不是小孩儿,干嘛吃东西都要听你的!”白希伸手去勾烤红薯。
那东西先前被宗明时讨好地放在白希身边,小胳膊不需要伸多长就足够拿到手,可是宗明时像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在白希伸手的同时,掐着白希的腰把挑食的兔子抱到了怀里。
奶茶、甜粥、烤红薯,糖度超标的一顿午餐,放在从前,宗明时根本不会让白希去碰。
但在这个世界,宗明时稍微克扣一些白希的饮食,他都觉得自已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听话,晚上带你去吃路边摊。”
他捏着白希的手腕,大掌覆上去足够笼罩住全部,无意识地用指节打着圈,诱哄般低语:“瞒着哥哥去,好不好?”
白希古怪地盯着宗明时漂亮的指节在看,后来,他又抬眼偷摸摸地观察着年轻的贵族。
这样被抓握着手腕,像在比量什么金属圈的尺寸,镜片下,宗明时意味不明的目色里带着一点点狡黠,更多的是白希看不懂的沉重。
似乎在什么时候,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贵族没能如愿以偿吃上一顿路边摊。
可怜的贵族。
白希想,这样金贵的家伙,小时候一定要被逼着学习钢琴、马术一类彰显高雅品味的技能,饮食方面肯定有营养师调剂,不被允许接触未经检测的食物。
这样说去吃路边摊其实是宗明时的愿望了。
可不算他想吃。
白希盯着热腾腾的烤红薯,咽了咽口水,错开眼小声嚷嚷:“那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好了,商贸区的路边摊我很熟的,有家鸡蛋汉堡的辣椒酱特别辣。”
宗明时一度失笑。
白希为了攒钱找私家侦探,每天的餐费不到两块钱,怎么吃到鸡蛋汉堡的?
他只是想哄白希喝粥。
白希最不喜欢喝粥,喝的腻了,就会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宗明时一直记得。
他吸引着白希的思维,再次投喂过去,“哥哥给你买的?”
“嗯,哥哥以前在烤肉店兼职,我会去接哥哥下班,晚上那条街道都是路边摊,哥哥发薪水的那天会带我吃一条街!”
白希回忆起来说个没完,不知不觉喝完了半碗粥,胃口都撑了才萎靡下来。
商贸区的烤肉店原本是白温文打工的地方,白希会去那里打工,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碰碰运气,会不会见到白温文,可他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被辞退了。
如果不是红毛总是欺负他,他的生活不会这样乱套。
想到这里,白希感激地握上贵族的手,“我好像还没有认真的和你道谢过。谢谢你帮我解决掉了麻烦,红毛..公嘉木,那个伯爵的长子,你今天是因为处理他的事才离开的公馆,他有没有为难你啊?”
“没有。”宗明时微微抽开手,不为所动地继续投喂过去,“张嘴,老实喝粥。”
白希果然露出了要哭不哭的表情耍赖不肯喝了。
“我饱了。”
然而宗明时微微的蹙眉,白希就怂了,不自觉地解释着:“真的吃不下了,烤红薯也吃不下。”
可是白希后知后觉地捏起了手。
他干嘛要怕宗明时?
他推了推宗明时抱他腰的胳膊,莫名的闹脾气,想要和贵族保持距离,“放我下去啊,干嘛总抱着我!”
可是被贵族拥抱的更紧了些,背脊贴上了贵族火热的胸口。
这段时间,宗明时总是不好好穿衣裳,露着大片的腹肌,现在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白希的脑海里忽闪出画面来,他的喉结下意识地滚了滚。
然后,就被贵族颀长干净的指节抬起了下巴,掰正了视线,承受了一记带有惩罚意味粗鲁的吻。
“又亲!变态,你没事可做啊!”
吃饱喝足的兔子莫名其妙挨了亲亲,眼尾都红了。
白希揉着嘴唇蹬腿,可是腰窝被收拢的更加紧,牢牢桎梏的力量让他哪也去不了。
很快,男人薄带沙哑的嗓音低沉地在笑,白希不敢挣扎了。
“我我不动,你,你也别动。”
“嗯——”宗明时坏心地刻意拖长尾音,用上蛊惑般的语调,轻飘飘地在白希的耳边低语,“记不记得,除了想吃路边摊以外的事?”
“比方说,和我订婚,成为伴侣,比方说,陪我挑选礼服,对戒,比方说..再不乱跑了?”
“你今天过生日吗?”
白希皱着眉头躲开他,宗明时在往他耳朵里面吹气,痒死个人了。
“不过生日别乱许愿!”
“希希真冷漠啊。”年轻的贵族错开眼,当着白希的面,在用甜品勺盛烤红薯里面软糯的麻薯,可却不是喂给白希吃的,自顾自地品尝了起来,“味道真的不错。”
“啊啊!我的烤红薯!”白希夸张的大喊,下嘴唇被他自已咬的发湿,眼睛都直了,“我我饿的很快的,给我留一些啊……”
宗明时盛了一勺挂满芋圆的红薯,下一秒,他吻了过来。
红薯格外的嫩,芋圆实在太过软弹,这次的吻,白希觉得又香又甜。
炽热的红薯发出热气,把宗明时鼻梁上架着的镜框蕴出了一片雾白。
唇分的时候,白希见到了那片淡淡的雾散开,露出镜片下的黑沉眼眸。
好熟悉的眼睛。
他不自觉地发问:“我们以前见过吗?为什么你要问我那些事?”
宗明时好整以暇地伸出手,揉开白希唇角黏腻的焦糖,指节却顺势深入,只在里面短暂的停留,脱手的时候,他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