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吐血晕倒的消息很快从宫中传到宫外,一直安分待在皇子府上同白起下棋的谢临朝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哎呀呀~大皇兄今天还是不能出宫,他一个早就离宫开府的成年皇子,不知道重新睡在皇子所的床铺上,心里想的是什么呢?”谢临朝声音轻快,满满的幸灾乐祸。
大皇子所谓的一石二鸟,现在不仅没能成功,还把自个搭进去了。
蠢弟弟四皇子这回也被吓得不轻,就算最后没被宣和帝抓到,恐怕日后都得惶惶度日,也算小小报复回去了。
谢临朝很快就要去就藩,这时候四皇子要是被彻底搞垮,只会加快夺嫡大战分出最终赢家,这对于需要发育时间的谢临朝而言,除了能出口恶气,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不能让任何一个皇子真正出局,但她可以搅局,离间宣和帝和众皇子的关系。
日后宣和帝一有立太子的想法,无论人选是谁,宣和帝都会忍不住怀疑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兰才人的奸夫?
睡他妃嫔,搞出野种,还想当太子,等他死了还要坐上他的皇位……
这跟在宣和帝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别?
宣和帝不得气吐血!
谢临朝光是畅想一下那个场面,就忍不住嘿嘿直乐。
只是没高兴,就被一道平静的声音拉回现实:
“想好下哪里了?”
跪坐在对面的白起已经喝完两杯茶,可谢临朝依旧还在纠结下一步棋要下在棋盘哪里。
谢临朝手里捻着一颗黑子,因为迟迟举棋不定,还瞪圆了漂亮的星眸,在棋盘上左看右看,“等等啊!我再想想……”
伤筋动骨一百天,谢临朝还在养伤,其他杂事有吴管家和琳琅全程盯着,谢临朝只要知晓大致进度就行。
所以,闲来无事的谢临朝,就拉着白起让他教自已下围棋。
只是白起不算是个温柔的围棋老师,他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就是每一局都毫不留情的吃掉谢临朝的棋子,赢下棋局。
而输了一次又一次的谢临朝,每回还得复盘到底下错哪里了。
终于,谢临朝找到一个可以落子的地方:“我下这里!”
黑子一落,白起的白子就立刻跟上,形成绞杀之局。
不出意外,谢临朝很快就要输了。
谢临朝丢掉手里棋子,往塌上一躺,就耍赖打滚起来:“不下了不下了,我头疼!我腰疼!我眼睛也疼,哪哪都疼……”
见状,白起微微摇头叹气。
已经是第七回了。
这要是他手底下的兵,早就拉出去罚跑一百圈了。
可这是新认的少年主公,年纪小,有点孩子气也说得过去,又不能打不能骂,只能多包容两分。
“那就不下了。”
白起一松口,谢临朝就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瞬间痊愈不喊疼了。
谢临朝动作麻利地翻身坐起,脸不红心不跳的扯淡,“好!那这局就算平局了!我与武安君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说着,不给白起反驳的机会,谢临朝伸手一抓,迅速打乱了棋局。
白起:……
为了不让自已被气到去弑主,白起只能谈起正事,转移注意力:“宣和帝吐血晕倒,你怎么看?”
谢临朝不带一丝犹豫:“吐得好哇!”
白起:“……认真点。”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武安君的警告开玩笑。
【姓名】:白起
【资质】:SSS级(武将)
【忠诚度】:68(追随)
【好感值】:65(客气)
【天赋】:???(忠诚度80以上可查看)
【相性】:冷静
这几天,一直在白起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的谢临朝,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神色立马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宣和帝刚开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会忽略掉一些细节,不过等他醒来后,恢复冷静的宣和帝就不太好糊弄了,毕竟是上届夺嫡冠军。”
白起将打乱的棋子一颗颗都收回棋盒里:“你如果想顺利就藩,就不能让宣和帝怀疑你在背后做了手脚。”
“如今的你,要正面硬刚一位大权在握的帝王,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谢临朝开始掰着手指头查漏补缺:
“第一,当天拿去给兰才人的膳食,我让琳琅姑姑全部带出宫,回府就立马处理掉,没有太医能查清楚里面放了什么。”
“第二,送给宗正寺卿和大理寺卿的两封信里面,并没有透露兰才人有孕,也没有暗示两人进宫,就算宣和帝拿到信,也查不出证据。”
“第三,给兰才人把脉的太医是宣和帝自已的心腹张院判,不存在伪造怀孕。”
“第四,昔日我母后怜惜宫人生病了抓不了药只能硬熬,成立尚药所,太医院里药力有缺的药材,都可以送去尚药所,分发给宫人们,也因此方便了章太医通过尚医所去提前联系宫中眼线,在我进宫当天,宫中眼线引导旁人,借旁人之口,将流言扩散开,就算顺着流言去查,也查不到我的人身上,反而会发现大部分后宫妃嫔多多少少都有牵扯。”
“第五,宫外的流言能传得沸沸扬扬,是因为一些本来想抹黑我名声的势力,在知道一半的‘真相’后,就先传出兰才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种流言,后面等聪明人发现端倪,联想到两个月前二皇子轰轰烈烈的青州赈灾一事,自然就能甩掉泼给我的脏水。”
全说完后,谢临朝双手托着下巴,眼神颇有些小骄傲地瞥向对面摆棋子的白起。
一颗一颗的黑白棋子摆在棋盘上,白起头也不抬地说:“太完美了。”
谢临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起给她解答:“行军打仗时,经常会遇到敌人设伏,或者我方设伏敌人的情况。”
“陷阱布置得太过完美,反而成为一种破绽,经验丰富的将领能凭着多年生死一线的直觉看出异常。”
“有的时候,适当暴露一些无足轻重的破绽,或者牺牲一小部分的利益,往往可以夺得更大的战果。”
当白起将最后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他神色平静地抬眸:“你觉得,以你目前的局面,是踩着皇帝的脸面,挽回一时的名声重要,还是用名声去换取皇帝的内疚和补偿,让你的对手们轻视和不重视你,顺顺当当的离京就藩。”
“自然是后者重要。”谢临朝想也不想地回答。
她家产全都变卖了,就差卖王府了,不去封地还能干嘛?
谢临朝慢慢琢磨过味来,“这一局的最大得益者是我,就是最大的破绽,我成功洗白名声,还是踩着宣和帝和其他皇子的名声洗白,不管我先前有多无辜多冤枉,人都是双标的,宣和帝只会怪罪我。”
“不对呀!”
谢临朝瞪了眼对面容貌俊朗的男人:“是你一开始让我破局的,怎么现在你又反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