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赶路的头几天,为了让众人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在行程上并没有很快。
白天每走两个时辰,就会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到了日落时分,就在最近的城镇村落附近扎营休息。
赶路虽然累,但是吃喝不用愁,而且还管饱,随行的士兵家属和奴仆们都在心里感激王爷的恩德,队伍秩序一切良好。
等跟云海镖局乔装打扮的商队碰头后,谢临朝特意“花钱租用”商队的车马,以供私兵家属们偶尔歇脚,又是得到一轮感激,系统任务进度提高一大截快要圆满的同时,队伍的行进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月明星稀,乌鹊南啼。
生着篝火的营地内,马车停靠,帐篷林立,临时搭建的灶台上,正热火朝天烧着一大锅驱寒保暖的酸辣汤。
老人妇女孩童都乱中有序,或搬运物品,或排队取汤。
外围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披着甲胄的私兵持枪在四周巡守戒备。
虽是在大齐国土境内,但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野密林内,也得防备起山匪野兽。
“谁?”
“是我,老刁。”
“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去外头释放释放。”
人有三急,这是不可避免的。
巡逻的私兵见是自已人,并无异常,便放人出营。
那个叫作老刁的私兵快步走出营地,进入林子里,渐渐的融进夜色之中,不知去向。
咕咕~
林中好似响起了几道鸟叫声。
一只黑手将一团小纸条塞进信筒里,而后将鸽子放飞。
“……”
片刻后,释放完的老刁回了营地,中途跟认识的巡逻守卫还打了声招呼。
**
营地的主帐内。
在碧珠带着几个婢女铺好床榻退出去后,坐了几天的马车的谢临朝以一个弹跳的姿势,扑到床上打滚,顿时感觉全身筋骨都松乏了不少。
亲王规格的马车里面虽然也有软榻,可以小憩,但终究是比不上安在地上踏踏实实的大床。
“王爷,白起求见。”
营帐外响起白起平稳的声线。
谢临朝的打滚事业暂且搁置,她翻身坐起,一边绕过屏风到“外间”,一边扬声回应:“进来吧。”
有了谢临朝的允许,白起这才走进营帐内。
谢临朝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不是早就说了嘛,武安君不必如此见外。”
白起只是一如既往的回答:“礼不可废。”
谢临朝斜斜地歪靠在椅背上,看着白起动手展开的舆图,感慨一声:“眼看着就快到凉州和直隶的交界线了,这一路上还挺风平浪静的,都没个闹事的……”
每到一个地方,谢临朝都会得到当地一把手的高规格礼待,一点绊子都没有使,也没遇到什么扎心事。
太过顺顺当当,没人搞事,安王殿下表示很寂寞。
可寂寞归寂寞,安王殿下还是老老实实缩在马车内,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当一个安定人心的吉祥物。
除了偶尔在私底下,像如今这样跟白起抱怨几句。
对于少年主公间歇性冒黑水的坏心眼,白起已经能做到选择性忽视,继续面不改色地商议起正事:“明天再赶一天路,如果顺利,在天黑前就能抵达凉州的天水郡。”
“若按最快速度抵达陇西郡,天水郡城不在考虑路线内,可我建议主公先去一趟天水城转转。”
谢临朝:“为何?”
白起:“就当提前探探路,天水郡虽不像北方的安定郡,囤有重兵,防范北方匈奴,但天水郡的位置,恰好挡在陇西郡和直隶之间。”
接下来的话,就不必明说了。
藩王若是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哪怕是跟陇西郡相邻的天水郡也不行。
如今就藩途中路过一趟天水郡城,名义上也能说是去拜访当地的天水郡守,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并不算逾越,反而是合情合理。
另外还有一点。
去郡城的官路,总比乡野小路要平坦舒适。
路平了,马车就好走了。
也能让金尊玉贵的安王殿下少遭点罪,少一点吐槽诸如什么“天呐!竟然还有这么烂的路”、“本王迟早要搞出水泥修路”、“这个世界欠我一个政哥儿”……
白起等着少年主公点头允准。
可是……
安王殿下瞪眼。
安王殿下抗议。
安王殿下表示她不背这个锅!
她就是一个毫无威胁羞答答水灵灵的大白菜,她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自家臣下的擅作主张。
白起:……
那当我没说?
谢临朝又立马体贴表示:武安君殚精竭虑,规划路线行程,本王怎么能好意思凭添工作量呢?
就这么办!
不用再议了!
白起:……
虽然白起清楚少年主公会同意,而结果也确实如此,但他就是感觉有点不得劲。
如果武安君受过两千年后的“文化”熏陶,就会知道有一词叫作“又当又立”。
在确定了要去天水郡城,那就不可避免要考虑到跟天水郡守打交道的问题。
原先一路碰见的那些官员,都只能算是小虾米,而一郡之守,这可是地方高层的实权官员,封疆大吏级别,不能马虎大意。
谢临朝一直生活在京城,之前又不是储君,对凉州这边地方官员的调动任免也没有正当理由去了解,所以对于现在的天水郡守,知之甚少。
就在两人商议到派人快马加鞭,先去调查一番天水郡守的底细,赵云这时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原先排查私兵底细,被记入重点观察名单里的可疑人员,现在又有了小动作。
今晚又秘密飞鸽传信出去。
谢临朝对此毫无意外。
实际上,从就藩离京的第一天,队伍里就有可疑人员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向外传消息。
前两天还截获到几张小纸条,无非就是汇报就藩队伍的路线走向,安王的日常动向之类云云……
而且,好像还不止是一批人。
谢临朝都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直隶乃是全国政治中心的京城所在地,天子直辖之地。
宣和帝登基近二十年,虽没有做出什么大功绩,但是在收拢皇权、削弱和平衡世家势力这方面做得还是可圈可点。
起码在直隶境内,任何阴谋算计都不敢浮出水面,这里可是有着二十万禁军驻扎,天子脚下,天子之威不容侵犯。
要是真有人胆敢在直隶境内,就对就藩亲王动手,宣和帝指定震怒严查。
而且,也不会有人蠢到在谢临朝前脚刚离京就藩,后脚还没有出直隶范围,就开始动手脚,反之,他们还生怕谢临朝途中出什么意外,被谢临朝借机推迟就藩,留在京城。
谢临朝:“就算想搞什么小动作,在离开直隶前,都不会有人轻举妄动,继续盯着这些钉子,别打草惊蛇。”
现在只是私底下偷偷摸摸传消息,虽然威胁性不大,但恶心程度高。
可又没办法找到正当理由去发作。
天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宣和帝安插的探子。
只有对方先搞事,谢临朝才能将计就计,将队伍里面的隐患一一清除干净。
可这么多天的风平浪静,从一开始的兴奋期待,到现在的平淡如水,谢临朝表示她累了,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等离开直隶,进到凉州境内,天高皇帝远,穷山恶水,民风彪悍,才是对我们真正的挑战。”
第二日。
浩浩荡荡的就藩队伍终于离开了直隶范围,于酉时三刻,进入凉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