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书亦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苏晚又说:
“若是那日侯爷为了脸面,才说那些话,那今日回春堂的大夫我便帮表姑娘请,到时候让表姑娘打张欠条给我,毕竟表姑娘如此有教养,如此识大体,绝对不会白要别人银子的。”
“表姑娘,你说是吧?”
叶锦瑶听得苏晚说十两银子都要让她打欠条,气得后槽牙咬得生疼。
可苏晚这话叫她偏偏不好当面发作。
若再争执,倒显得自己没教养、不识大体。
她知道许书亦最喜欢的就是有教养、识大体的世家女子,要是她承认自己没有教养,许书亦肯定会厌弃她。
她扯了扯嘴角,被羞辱的难堪化作细密的针,一下下扎着心尖,应了声:“自然。”
随即她眼睛泛红,轻咬下唇,抬眸看向许书亦,那模样好似受了苏晚天大的委屈。
许书亦虽心疼叶锦瑶。
可被苏晚这么一说,他胸中憋闷的不好发作。
要是真的冲苏晚发脾气,不就是当面承认,那日他就是为了脸面才这样说的。
不就坐实了他们侯府要靠女人的嫁妆银过日子。
为了侯府的脸面,又为了照顾到叶锦瑶,只好吩咐身边的和安说:
“你去告知王管事,让他派人去回春堂请大夫到昭华院,给表姑娘的孩子看诊,记侯府的账。”
叶锦瑶收敛了眼底的委屈,强颜欢笑地说道:
“谢谢侯爷。”
许书亦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那孩子一眼。
这倒是让叶锦瑶松了一口气。
叶锦瑶本想带着孩子,想着等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让苏晚悲痛欲绝。
没曾想,会被苏晚这么羞辱。
大夫的事情一解决,她便告辞回到了东院。
回到东院,她示意翡翠关起了房门。
凌厉的眼神看向杨妈妈,厉声斥责道:
“杨妈妈,你可知罪?”
杨妈妈紧紧抱着孩子,惊惶的跪了下来,“表姑娘,孩子病得如此严重,刚才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跟夫人说要请回春堂的大夫的。”
刚才在夫人房里时,她明知求夫人去请回春堂的大夫,必定会被表姑娘责罚。
但为了救孩子,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哪怕等会表姑娘要重重罚她,也值了。
叶锦瑶眼底的怒意似淬了冰的刀刃,再加上刚才在苏晚那里受了气,她叫来翡翠,吩咐道:
“翡翠,给我掌她的嘴。”
“大夫没来前不许停。”
翡翠得了命令,对着杨妈妈使劲的狂扇巴掌。
回春堂到侯府,得要两刻钟,杨妈妈还是知道表姑娘的心性,这气要是不消,只怕她这活也没办法干了,家里几个孩子还等着她养,只能硬生生的挨着。
许书亦本以为苏晚会挽留他,便在她房中多停留了些时间。
毕竟自欠条一事之后,他对苏晚的做法满心不满,经常赌气般故意进了昭华院却不去她屋里,只往东院书房暗中陪着阿瑶。
他认定这次难得有机会,苏晚必定盼着自己留下。
没想到苏晚却根本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还对他说:
“侯爷,妾身自从生孩子后,身子容易倦怠,容妾身不能陪您了。”
说完就让云舒伺候她进了内室休息。
许书亦阔步跟着走进了内室,把苏晚身边伺候的云舒和风荷支了出去。
并且还从里面反锁了内室的雕花木门。
他把刚躺下的苏晚,强拉起身,“苏晚,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他的声音里裹挟着隐忍的怒意,像冰锥刺破窗户纸,冷冽而尖锐。
苏晚本能的抗拒许书亦的接触,奋力的甩开了他的手,有些莫名其妙的道:
“侯爷,妾身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晚清冷的眸光让许书亦只觉异常陌生,甚至有些看不透。
许书亦忽的往前迈了半步,“你难道不希望我留下来陪你?”
这话刚问出口,他的脑子微微清醒,暗自嘲讽自己的可笑。
他何时竟在乎起苏晚这个蠢女人来了?
苏晚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听错话了。
上一世,在她产褥期,许书亦也常来昭华院。
可他每次进她的屋子总是匆匆忙忙,便借故离开去东院书房陪叶锦瑶去了。
好像在她房中多待一秒,就会要他命似的。
现在他不着急去找叶锦瑶,反而来问她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掩下眼底的嫌恶,将掉落耳边的碎发挽至耳后,扶着太阳穴,面露不适地说道:
“自然是希望的,只是现在妾身真的很不舒服。”
他现在觉得,跟许书亦多待一秒都觉得恶心。
怎么会希望他留下?
这么说,无非是想要赶紧摆脱他。
许书亦见眼前的女人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心里的气稍微减了几分,“既是如此,那夫人便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这话不是应该由苏晚这个蠢女人求着他来说的吗?
他怎么自己就脱口而出了?
他顿感有些不太自在,说完这话便匆忙离开去了东院的书房。
许书亦离开后,风荷和云舒紧张的跑进内室,关心苏晚的情况。
云舒一进内室,注意力都在苏晚身上,仔细检查着她是否有哪里伤着,见到夫人手腕上被抓红的痕迹,心疼地说道:
“夫人,您的手都被抓红了,奴婢去取些杏仁油来给您消红。”杏仁油能帮助红痕消散。
风荷心中对苏晚却藏不住事,心里有什么便第一时间说出口:
“夫人,我怎么觉得侯爷倒是比以前更在乎夫人了?”
刚才她们俩在门口,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侯爷竟然主动希望夫人留他。
在以前,这绝对是从未有过的事,都是夫人巴巴的盼着侯爷请他过来。
苏晚冷哼一声:“他这哪里是在乎,只怕是惦记着那两幅画,想寻机会要回去。
风荷被苏晚的话点醒,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许书亦去了东院,便从暗门去了叶锦瑶的内室。
叶锦瑶一见到他,便红了眼睛,哽咽的唤了一句“侯爷~”。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把满心的委屈展现的淋漓尽致。
许书亦心疼的把她揽入怀中,安抚道:
“让阿瑶受委屈了。”
“侯爷,夫人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只不过是十两银子,孩子病重成那样,她却还在在乎那十两银子,要不是您发话,今日只怕是请不成大夫。”叶锦瑶别有心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