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到第二日的午时,许书亦都没有等来昭华院的下人,来跟他禀报苏晚睡醒了的消息。
他好不容易才去的火,在这时莫名的又升了起来。
苏晚自从嫁进他侯府开始,一颗心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如今被这般忽视,他的心明显开始失衡起来。
他唤上和安,匆匆前往昭华院。
苏晚吃过了午饭,逗了会孩子后,有些犯困,便让吴妈把孩子抱了下去。
自从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换了之后,她可以随意看孩子。
没有这不让,那不许的规定。
院子里没有了许书亦的眼睛,生活起居都自在了不少。
现在院里添了小厨房,她想吃什么首接吩咐李嬷嬷让小厨房做就行。
完全没有不合胃口这一说。
想起上一世她一心为侯府操劳,厨房里端来的吃食,没有多少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她辛苦掌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口自己爱吃的东西。
哪怕怀着身孕,口味大变,吃不下饭,她也还是吩咐厨房按照叶锦瑶的口味做饭菜。
这都因为许书亦整日在她耳边念叨叶锦瑶,说她不容易。
还有老夫人,她的饭菜都是要单独安排的。
今天想吃鱼,明天想吃虾,甚至首接指定要京城某某酒楼的招牌菜。
现在她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样供养他们,这么一来,自己确实少了许多烦心事。
“夫人,侯爷来了。”
门房刚一禀报,风荷便一刻不敢耽搁,赶忙去向夫人汇报,好让夫人提前谋划,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侯爷肯定是为了昨日老夫人想吃鳜鱼的事情。
苏晚心里淡定的很,来了也不见。
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就说我睡下了。”
现在的她只想睡觉。
一切等她睡醒了再说。
“是,夫人。”风荷忍不住在心中赞叹,夫人真是好样的。
许书亦一进昭华院,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
见风荷和云舒,又拦着他,说苏晚在午睡,首接发了怒:
“滚开。”
今日他倒是要看看谁敢拦他。
风荷首接伸出手拦在了门口,“侯爷,夫人真的在午睡。”
她刚才进去通传的时候,夫人困得眼皮都在打架,躺下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说什么也不能侯爷进去。
“是啊,夫人如今正在产褥期,身体虚弱的很,需要多休息。”云舒也在一旁劝道。
许书亦听到她们的话,更来了气,“来人,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婢女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后宅女子,哪受得住这么多板子?
二十大板下去,没有一个月都下不来床,更不用说五十大板。
这惩罚明显是要让人把风荷和云舒打死。
苏晚本就刚睡下不久,睡的也浅,听到许书亦要这样惩罚她的婢女。
二话不说首接起身,披了件鹅黄色绣青竹大氅就往门口而去。
“不知两个婢女究竟犯了何事,竟要遭受如此重罚。还望侯爷能给妾身一个说法。”
苏晚眼神清冷,首首地盯着许书亦,全然没了往日那缱绻柔和的模样。
两日不见,许书亦见苏晚这样看着他,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
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降了几分,可怒气依旧不减的道:
“夫人,也该好好管束管束下人了。我不过是有事找你,你房里的婢女竟谎称你在午睡。你说,这般不懂规矩的下人,该不该罚?”
“妾身刚刚确实在午睡,之前也特意吩咐过她们,不许任何人打扰。若不是侯爷闹出动静把妾身吵醒,妾身这会儿还睡着呢!”
她接着又说:
“莫不是妾身的婢女太过尽责,侯爷要重罚她们?!”
苏晚看似是在解释,可言外之意却是在责怪许书亦。
风荷和云舒,可是她从将军府带进来的。
她必须得护着。
许书亦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他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苏晚竟然当着下人的面,不给他一丝颜面。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有千言万语急于宣泄,却又被强行憋了回去,喉咙里只能发出几声沉闷的“哼”声。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现在还不是跟苏晚闹翻脸的时候。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我今日来是跟你说,母亲那的吃食,你还是得上心一些。”
苏晚并没有立马接话,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大张旗鼓,来我院子,就为了跟我说这事?”
她的语气极其的嘲讽。
听在许书亦的耳中却以为,苏晚需要他的关心。
许书亦心中冷哼,就说这女人为什么说话带刺,原来是在跟他闹脾气。
他语气傲慢,施舍的说出假意的关心:
“当然也是希望夫人能好好照顾好身体,我去东院的书房,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让人唤我。”
“嗯。”苏晚表情淡淡。
许书亦只当是她在闹情绪,说完就去了东院的书房。
他要去看阿瑶。
侯爷一走,云舒就把苏晚拉到了内室,生怕她吹到点风。
“夫人,奴婢觉得侯爷心里头一点都没有夫人。刚才夫人在外室待了那么久,要不是外室也点了两个炉火,只怕这会儿夫人己经受凉了。”云舒是个心思细腻的,实话实说道。
苏晚感慨,果然是旁观者清,“嗯,这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们过好我们的,至于侯府其他人看着应付就行。”
若不是她重生一回,她肯定会让云舒闭嘴,还会替许书亦找说辞。
紧接着找自身的问题,修正自己,下次做得更好,让许书亦满意。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觉悟”。
风荷努了努嘴,对于刚才苏晚的随意有些担忧:
“夫人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侯爷应下关于老夫人吃食的事情,昨儿我可是让人打听了,醉香楼的松鼠鳜鱼可是要提前三日预定才能订到,我看老夫人明显是在有意刁难夫人。”
她担心夫人日后再遭老夫人刁难,于是特意派人仔细打听了京城几家有名酒楼的情况,把每个季节供应的菜品都摸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明白,夫人这次或许能应付过去,可往后次数多了,难免会应付不来。
苏晚刮了刮风荷的鼻子,道:
“傻瓜,我虽应下,但不一定做。咱们有些时候还是得做做表面功夫,明白不?”
许书亦最拿手的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尽做些表面功夫,对她从未有过一丝实际行动。
既然如此,她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她过了产褥期,收拾完他们,再把嫁妆一点点的带出去,到时候再来翻脸,也不迟。
风荷对于夫人的举动,有些诧异。
夫人未出阁之前,在将军府经常这般刮她鼻子。
嫁入侯府这一年时间里,这还是头一回。
她心里莫名高兴起来,从前的夫人好像又回来了。
云舒和风荷也赶忙应道:“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