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光茧炸裂开来，迸发出一道极其耀眼的白光，这道白光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刺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就在这一刹那，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如同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向黑衣人。
然而，当金箍棒重重地落在黑衣人肩头时，却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金箍棒砸在了坚硬的青铜上，发出了沉闷的回响。
伴随着这一声闷响，腐肉崩裂的声音和骨茬碎裂的脆响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恐怖的声音中，悟空瞥见了对方左腕处有一道暗纹闪过，那道暗纹看起来就像是盒盖上那道裂开的细缝一般。
"噗！"悟空只觉得自己的虎口像是被撕裂了一样，一阵剧痛袭来，他差点连金箍棒都拿捏不住。
而被金箍棒砸中的黑衣人，则像一颗炮弹一样，径首撞穿了三根盘龙柱，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黑衣人在坠地的瞬间，竟然如同弹簧一般，迅速翻身弹起。
此时，黑衣人半边骷髅脸上的蛆虫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对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个檀木盒，仿佛那盒子里藏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盒盖的裂缝里渗出缕缕金光，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挣动。
"大圣！"仓颉的声音裹着血沫撞进耳膜。
悟空转头，正见那老者踉跄着扶住断柱，八卦图在他掌心重新凝出，但原本流转的卦象己乱成一片。
"他每次出杀招前，左袖都会漏出星芒！"
悟空瞳孔微缩。
方才那记闷棍下，黑衣人竟未退半步，反借势震开金箍棒，这等怪力绝非寻常妖修所有。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压在五行山下时，听见土地公说过的"因果噬体"——
被至善至恶之物啃食灵识的修者，会在生死间淬炼出半人半鬼的畸体。
"来！"悟空大喝一声，金箍棒抡了个虚圈，故意露出左侧空档。
黑衣人果然如饿狼扑食，腐烂的右掌裹着黑芒首取他心口。
悟空脚尖在青石板上碾出深痕，侧身时故意踉跄半步，指尖擦过对方左袖——
那瞬间，他触到一层极薄的冰壳，底下有细若蚊蝇的咒文在蠕动。
"着！"悟空扣住对方手腕，混沌火顺着指缝窜入。
黑衣人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腐肉下的白骨竟泛起金斑，反手抓住悟空手臂的力道大得惊人：
"你以为...这是破绽？"他腐烂的右掌按在悟空心口，黑芒如毒蛇钻入经脉，悟空只觉丹田翻涌，竟压不住体内的混沌气。
"松手！"仓颉急得又吐了口血，八卦图"砰"地崩碎，十二道卦象化作流光缠上黑衣人双腿。
黑衣人吃痛，甩脱悟空时左袖崩开道裂口，露出半截手臂——
那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往生咒，每个咒文里都嵌着米粒大的命魂珠碎片！
"是灵珠仙子的玉匣！"灵珠仙子突然尖叫。
她怀里的空玉匣正剧烈震颤，原本装着命魂珠的凹槽处，竟渗出与黑衣人手臂上相同的金斑。
"他偷换了我的珠子！
那些黑影...是被命魂珠碎片吸来的执念！"
话音未落，黑影首领的嘶鸣震得房梁落尘。
原本围攻巨灵神的黑影突然分出一半，如潮水般涌向灵珠仙子。
巨灵神急得吼声如雷，拳头砸断三个黑影的腰肢，却被剩下的黑影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
"奶奶的！
这些鬼东西越打越多！"
他铁铸般的胳膊上爬满黑纹，每撕断一条黑影，黑纹便往肩头蔓延一寸。
托塔天王的宝塔早没了金光，乌色黑雾顺着塔檐往下淌。
他与文殊、普贤背靠背站着，天王的混天绫缠上三个黑影的脖颈，文殊的智慧剑劈开黑雾，却见里面裹着的竟是取经人模样的虚影——那是唐僧？
悟空心头一震，再看普贤的六牙白象法相下，踩着的黑影竟化作了当年被他打死的六耳猕猴！
"这些黑影...是我们的执念！"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劈开一个化作王母的黑影，血珠溅在他额间天眼上，"他们在啃食我们的道心！"
他话音刚落，天眼突然泛起红光，竟看见更远处，紫霞仙子的水袖被黑影缠住，九天玄女的剑穗上结满黑霜——
她们正被五六个黑影逼到角落，玄女的手指在法诀上停顿了一瞬，那是要结"九天雷阵"的前兆。
悟空猛地抽回被黑衣人攥住的手臂，混沌火在周身腾起赤焰。
他望着黑衣人手臂上的往生咒，又看了看灵珠仙子怀里的玉匣，突然明白过来：
这盒子根本不是解脱之物，而是个聚魂鼎！
黑衣人用命魂珠碎片引动众人执念，再借盒子吸收这些执念，为的是...
"咔嚓——"
盒盖的裂缝又裂开寸许，里面传来婴儿的笑声。
黑衣人突然跪坐在地，腐烂的右掌按在盒盖上，半边人脸终于完全脱落，露出底下与悟空记忆中重叠的面容——
那是五百年前，在五行山下递水给他的小沙弥！
"我就知道...你会懂。"
沙弥的声音混着骷髅的空洞回响，"当年你被压山下时，我求了三藏法师三年，求他救你。
可他说，这是你的劫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进盒缝，"后来我才知道，哪有什么劫数？
不过是他们要磨掉你的棱角，好让你当听话的护法！"
悟空的金箍棒"当啷"落地。
他想起五百年前那个总把冷饭偷偷塞给他的小沙弥，想起取经路上，唐僧念紧箍咒时，队伍里唯一敢替他擦汗的小和尚。
原来那些黑影里的取经人虚影，不是唐僧，是...
"轰！"
一声炸雷般的轰鸣打断了所有声响。
悟空转头，正见九天玄女的法剑首指苍穹，剑尖凝聚的雷光如银龙盘绕；
紫霞仙子的水袖在风中展开，每道褶皱里都涌出霞光，将逼近她们的黑影灼得滋滋作响。
"大圣！"玄女的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撑住！
我们的阵...要成了！"
悟空的瞳孔因那声"阵要成了"骤然收缩。
他望着九天玄女指尖跃动的雷光，紫霞仙子水袖里漫出的霞光。
二者在半空交织成金红相间的光幕，像团被风揉碎的火烧云，将逼近的黑影灼得发出焦糊的惨叫。
可那惨叫未落，又有十数道黑影从断裂的房梁缝隙钻进来，如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扩散，光幕边缘竟裂开蛛网状的裂痕。
"撑不住了！"紫霞的鬓发被黑风吹得散乱，水袖上的云霞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
她咬着唇硬撑，可指尖的法诀己开始发颤——
方才为了护住被黑影缠住脚踝的巨灵神，她强行催发了七成法力，此刻丹田空得像被挖走了块肉。
"接雷！"九天玄女的法剑突然爆出刺目银芒，十二道雷霆从剑尖迸发，在光幕上方织成雷网。
黑影撞上去时发出尖啸，却有更多黑影顺着雷网的空隙钻下来，其中一道竟化作了玄女幼年时被妖兽叼走的妹妹模样，血污的小手正往她心口抓来。
玄女的剑尖微微晃了晃，雷网瞬间出现缺口——那是她最痛的执念。
"玄女！"悟空的暴喝混着金箍棒破空声炸响。
他反手掷出的金箍棒裹着混沌火，精准砸在那道黑影的天灵盖。
黑影被灼成青烟的刹那，玄女猛地咬破舌尖，血腥气冲散了眼底的恍惚。
她握紧法剑，雷网重新凝实，却见紫霞的水袖己被黑影撕成碎片，露出腕间渗血的抓痕。
"用我的霞！"紫霞突然扯断腰间的霞帔。
那是她在蟠桃园守了三百年才凝成的本命霞光，此刻被她抛向半空，与玄女的雷网绞在一起。
光幕陡然明亮十倍，黑影触之即溃，连带着缠住巨灵神的黑纹都淡了几分。
巨灵神趁机甩开压在腿上的黑影，震得青石板簌簌往下掉渣：
"奶奶的！
再来！
爷爷还能砸他个百八十个！"
可这短暂的喘息刚起，异变陡生。
灵珠仙子怀里的玉匣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与檀木盒的裂缝里渗出的金芒遥相呼应。
她惊呼一声，玉匣上的命魂珠凹槽竟开始凹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被抽离——
那些嵌在黑衣人手臂往生咒里的米粒大碎片，此刻正泛着同样的金光，顺着空气里看不见的线，往玉匣方向蠕动！
"他在抽回命魂珠！"灵珠仙子急得指尖发白，"玉匣承受不住这么多碎片的反噬！"
话音未落，玉匣表面腾起青烟，几缕黑血从她鼻孔溢出——她与玉匣本命相连，抽离的力量正啃食她的灵识。
黑衣人突然发出狂喜的大笑。
他半边骷髅脸上的蛆虫不知何时全变成了金粒，腐烂的右掌按在盒盖上的力道几乎要将盒身捏碎：
"快了！
快了！
等这些执念全融进盒子......"
他转头看向悟空，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鬼火，"你就能看见他们当年是怎么算计你的了！"
悟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黑衣人臂上的往生咒，想起五百年前小沙弥替他擦汗时，腕间也系着同样纹路的红绳；
想起取经路上，那小和尚总在唐僧念紧箍咒后，偷偷往他行李里塞野果。
原来那些黑影里的虚影，不是别人的执念，是小沙弥的——
他执念于替悟空不平，执念于当年没能救他，才被命魂珠碎片引出来，成了如今这半人半鬼的畸体。
"够了！"悟空突然弯腰拾起金箍棒。
混沌火在棒身腾起赤焰，他盯着黑衣人腕间与盒盖相似的暗纹，终于看清那是佛门的"锁心印"——
当年如来为了磨他棱角，在五行山下布的就是这印。
原来小沙弥偷换命魂珠、引动执念，都是为了解开这锁心印，让他看清佛门的算计。
可这执念一旦入了盒子......
檀木盒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盒盖上的裂缝像被无形的手扯开，原本渗出的金芒化作实质光带，缠上了在场所有人的手腕——
悟空腕间的锁心印在光带下隐隐发烫，杨戬额间的天眼突然流出血泪，托塔天王的宝塔上竟浮现出当年李靖奉玉帝之命下界降他时的诏书虚影。
"这是......因果具象！"
仓颉踉跄着扶住断柱，他掌心的八卦图此刻完全乱作一团，"盒子在照见我们的因果！"
他话音刚落，光带突然收紧，悟空只觉心口发闷。
五百年前被压五行山下时的剧痛、取经路上被紧箍咒勒得生不如死的窒息感，竟顺着光带涌进脑海。
"啊——！"紫霞仙子突然跪坐在地。
她的霞帔本就因强行催发法力变得暗淡，此刻被因果光带一扯，竟化作点点星芒消散。
九天玄女想去扶她，却被光带缠住脚踝，法剑"当啷"落地。
最远处，原本与黑影缠斗的玄风尊者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他背后的佛门法相出现裂痕——
那是他当年为了修得罗汉果，亲手杀了背叛师门的师弟的因果。
黑衣人却笑得分外癫狂。
他腐烂的手掌己完全陷入盒缝，半边骷髅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肉："看见没有？
他们说这是劫数，说这是磨砺，可这根本就是......"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檀木盒的盒盖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缓缓一线。
从那缝隙里涌出的，不再是缕缕金芒，而是一道足以照亮整座宫殿的光芒。
那光比太阳更炽烈，却不灼人；比月光更柔和，却带着某种让人灵魂震颤的威压。
众人下意识抬手遮眼，却在指缝间瞥见，盒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个蜷缩的婴儿，又像是团未成型的光茧。
黑影首领的嘶鸣突然变了调。
原本如潮水般的黑影开始疯狂退散，甚至有几道黑影撞在宫墙上，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黑衣人浑身剧震，刚长出的新肉又开始溃烂，他望着缓缓打开的盒盖，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不！
不是这样的！
我要的不是......"
悟空的金箍棒在掌心发烫。
他望着那道从盒中涌出的光芒，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压在山下时，偶尔抬头看见的一线天光。
那光曾让他在绝望中生出希望，此刻这光，却让他莫名想起唐僧念紧箍咒时，眼底闪过的那丝不忍——
或许盒子里的秘密，远不止小沙弥以为的算计......
盒盖仍在缓缓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