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马三宝死在你家楼下?”许大中发动车子的手一滞。
“是啊,杜所长、刘队长他们都来了!
马三宝腰上别了把扳手,坠楼时扳手戳进腰部,肾脏破裂,后脑勺着地,脑浆迸了一地。
叫唤一夜,没人救治,死了。
我怀疑不止马三宝一人,应该有同伙,见他重伤,都吓跑了。
我担心他们去工地上闹事,就给你打电话。”
谭巧珍拿着手机讲述,没提袁红梅发疯的事儿。
“可是,小谭,马三宝在工地上是搭脚手架的好手,攀爬不是一般的厉害。
脚手架上上下下,如履平地,你家才三楼,他怎么给摔下去了?还那么巧,摔到后脑勺?
不过他带着扳手,看来是想卸你家防盗网,以他的本事,还真有可能!
估计老天看不过眼,让他现世报,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许大中笑道。
“啊,他那么厉害?”谭巧珍才意识到,对马三宝的了解太少。
难怪前世甲方会选他接管这些民工,没点儿本事,镇不住这帮蛮子。
“当然,我认识这帮人有几年了,他们的秉性多少了解一些。
这马三宝本事是有些,不过心眼太多,专爱在背后使坏,把别人当枪使。
他们上你家打砸抢,就是他煽动的,不然怎么会那天全都齐聚你家讨债?
正常情况下,民工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找甲方闹。
可他们却跑来找你,为啥?因为你是弱女子,家里又有钱,能从你这里找突破口。
找甲方的话,几年未必能要回一分钱!尽管马保国还有未结算的工程款、押金,甲方肯定不会给他们。
这种人,再有本领,我也不会用,能力有多大,破坏力就有多大!
我可不想给自己埋颗不定时炸弹!”许大中透露内幕。
“原来如此!”谭巧珍终于解惑。
别的民工拿不到工钱,都是守在工地或找甲方闹。
因为甲方资本雄厚,即使包工头卷款跑路,但这种事情一旦闹大,甲方总是要善后的。
更何况,这是区人民医院,是政府工程,不可能不管。
可自己却成为民工的泄愤口,原来全拜马三宝所赐!
“死的好!活该!”谭巧珍恶狠狠道,原本的一点儿同情和惋惜没了。
“好!我知道了,这会儿工地上,那帮民工罢工,说要去讨公道!
估计要去你家,你先出去避一避,免得又被他们打砸抢!伤到你!”许大中担忧道。
“嗯,我己出来!去江北县寻找孩子下落!”谭巧珍回道。
“孩子有消息了?”许大中惊喜。
“没有,还在调查,我不想干等,过去找找看。”说起这个,谭巧珍情绪有些低落。
“在那边多待几天,风头过了,给你打电话,别急着回来!”许大中没啥好安慰的。
“别担心,他们闹不起事儿!除非他们都不想打工挣钱!
再说马三宝意图不轨,半夜攀爬民宅,属于非法擅闯民宅,死有余辜!
那些人真要闹,报警把那几个同伙抓起来,一定有收获!”谭巧珍不在意道。
这会儿社会上对偷盗的贼娃子很痛恨,自己偷盗不成,失手摔死的,没谁会同情。
不像二三十年后,贼娃子入室盗抢,受伤或死去,事主反倒要承担责任。
“好,我知道了!”许大中清楚了来龙去脉,心中有了底。
挂掉电话后,又给钟江虎打过去。
“喂,浆糊,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就说有盗窃者到工地闹事!”
“啊?七哥,咋回事儿?不是说什么死了人,他们要去讨公道吗?”电话那头的钟江虎听的一头雾水。
“你就照我说的办,我马上到!别让那些人跑了!”许大中来不及细说。
“好!我知道了!”钟江虎听到老板淡定的声音,心稳了下来。
“江北、江北!到江北的上车啦!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长途车站,一辆启动的中巴轰轰轰响着,售票员趴在窗口,大声招揽生意。
这种中巴车是承包线路的,一般是夫妻搭档,男人开车,女人售票。
一天一个来回,挣多挣少,就看车里能塞多少人。
这会儿可没严格规定准载人数,都是超载,特别是逢年过节,车子能挤爆。
“小姐,这里、这里!江北县沿途,凉水、桐木!上车就走!快、快!”
售票员见衣着光鲜的谭巧珍看过来,卖力吆喝。
“到江北县哪里?”谭巧珍没着急上车,谨慎的问一下。
“江北县城关镇长途汽车站啊!放心,我们是正规运输公司,不会半路甩客!”
售票员说着,热情拉着谭巧珍上车。
上车后,座椅斑驳、脱漆,木制座位上蒙着一层灰,人造皮革靠椅己开花掉渣。
座位快坐满,大都是穿着朴素的乡下人,带着大包小包。
有人剥橘子、嗑瓜子,随手将果皮扔出窗外,车厢里一地的瓜果壳,猜得稀烂。
还有人抽着劣质烟,吞云吐雾,谭巧珍皱了皱眉,扇了扇风,受不了那股怪味儿。
“小姐,看你是个讲究人,坐我这里吧!”
售票员起身,让开自己的宝座,上面放了个布坐垫。
“谢谢!”谭巧珍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这里能坐。
取下鼓鼓囊囊的背包,看看锈迹斑斑的行李架,举起的手又放下。
“小姐,行李架腌臜,你还是自己抱着吧!呵呵!”售票员笑道。
这一身米白色长大衣,身姿窈窕,眉眼柔和,一种说不出的美不由自主吸引人。
同为女性的售票员突然觉得自己这车子实在埋汰,让女神没处下脚。
“好!”谭巧珍打开背包靠内的小口袋,拿出零钱买票。
启动的车子摇摇晃晃好半天,终于坐满。
“老板,好久发车?都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走!”有人不耐烦地催促。
“马上、马上!”售票员站在车门口,拽着车门冲外面继续招揽,“江北、江北,马上发车咯!”
拖延了几分钟,又上来三西个人,挤在过道和引擎盖上,车子终于缓缓驶出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