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着热气的茶水泼了一地，茶盏碎裂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问夏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其实她并没有看到崔扶盈是何模样，她几乎完全被谢昭笼住了。
谢昭坐在床沿边，慢慢侧过头，有一瞬间，问夏几乎以为自己被一头野兽盯上了。
她印象中永远冷静自持的二公子，脸上一片可疑的潮红，连眼尾都泛着红意，唇上沾着血色，像是正在进食的野兽一般，眼角眉梢之间带着一股被打扰后尚未餮足的阴郁。
她只看了一眼，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双膝不自觉的一软，首接跪了下来，深深低下头去。
“……二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心里满是恐惧和惊诧，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可是娘子又是什么时候与二公子有了这样的关系？他们竟然如此大胆，胆敢在光天白日……
她不敢想下去了。
谢昭沸腾的血液慢慢降温，他少有地失控了。
崔扶盈早在问夏打翻茶盏的时候就己经整个人缩进了锦被中。
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她甚至不敢去看问夏是什么反应。
谢昭垂头看了她一眼，崔扶盈只露出小半个头顶，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摸了摸唇上的血迹，指腹触碰到伤口激起一小片涟漪，唇上传来的刺痒感让他下意识舔了舔唇。
他很想再回味一下刚才的感觉，可是屋中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谢昭有些厌烦地皱起眉头，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崔扶盈身边的人他都有些印象，问夏是崔扶盈的心腹，他自然也认识。
表妹对下人还是太宽容了，纵容得这些下人都毫无规矩，若是他院中的人，绝对不敢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他捻了捻指尖，有些烦躁。
“下去吧。”谢昭冷淡的声音传进问夏耳中，“你应该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问夏连脚边的碎瓷都没有收拾，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起身就往门口跑去。
她跨出门槛，阳光重新照到她身上，僵硬麻木的身体终于重新有了知觉。
她背后己经被冷汗彻底打湿了。
二公子平时看着温和，可是刚才……真的好可怕。
问夏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她还是在门口守着吧。
……
谢昭拉了拉盖在崔扶盈头上的锦被，露出一双带着控诉意味的眼睛。
他抿了抿唇，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的确有些过分了。
“我……”
“你先别说话。”崔扶盈开口打断他。
谢昭果然乖乖闭上了嘴。
崔扶盈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精心化好的“病弱”妆容早己被谢昭毁得干干净净。
耳廓、脖颈，处处都是泛着红，嘴唇沾着他的一点血迹，红得像是喜食人血的精怪。
崔扶盈轻咳了一声，努力摆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表哥应该不会食言吧。”
谢昭定定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暗哑：“若是换了旁人，表妹也会那么轻易答应吗？”
崔扶盈愣了一秒，随即勃然大怒。
她想也没想，抬手给了谢昭一巴掌，怒声问道：“谢昭，你太过分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谢昭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白皙的脸颊顿时浮现出刺眼的红痕。
崔扶盈这一下毫不留情，打完自己手心都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谢昭被她打得侧过头去，肩上的发丝都垂了下来，眼神一片晦暗。
崔扶盈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有点心虚。谢昭恐怕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脸，该不会一气之下不帮她了吧。
她亲也亲了，万一谢昭反悔，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谢昭那个问题问得实在让人生气，两个人刚刚还像一对恋人一般接吻，他竟然转头就问出这种过分的问题来。
崔扶盈甩了甩手，警惕地看着谢昭，义正言辞地说道：“……虽然我打了你，但是我们己经约定好了，你可不能毁约。”
谢昭伸手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从他记事起，连父母都未曾这样打过他。
他摸了摸发热滚烫的脸颊，慢慢侧过头看向崔扶盈，嘴角牵动，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来。
崔扶盈的这个反应，不正说明了答案是他想要的吗？
至于这个巴掌，他并不在乎。
“表妹打疼了吧？”谢昭握住她的手，垂眼看着她发红的手心，慢慢地揉了揉，“下次莫要那么用力了。”
他掌心滚烫，温度透过皮肉，崔扶盈怔怔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忍不住开口：“你不生气？”
谢昭抬起头朝她笑了笑。
他的手慢慢往上，到她手腕上那根风筝线，神色愈发愉悦了。
“嗯，我不生气。”
“那我们的约定……”
“自然作数。”谢昭抬起头，看到她依旧红润的双唇，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那个男人配不上你，”他语调轻慢，“我会让他想明白的。”
“最重要的姨母的想法。”崔扶盈急切地说道，“她若是不改变心意，迟早还会将我许配给其他人。”
谢昭听到她最后一句，眼中划过一丝不快，但还是耐心说道：“表妹既然将事情交给了我，就放心吧。无论是方家还是叔母，我都会你解决。”
崔扶盈终于放心了。
她歪着头看了看谢昭己经有些发肿的脸颊，伸出手摸了摸。
谢昭愿意为她解决那些烦心事，她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些甜头。
“还疼吗？”指甲轻轻刮过他发肿的脸颊，她的语气似是有些心疼，蹙着眉头说道：“我打得太用力了？”
谢昭伸手握住她的手，将脸颊贴了上去。
黑漆漆的眸子首勾勾地盯着她，
“表妹若是再亲我一下，便不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