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盈满怀心事地去休息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光将亮未亮之际,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不大美妙的梦。
梦里涂钦容发现了她躲在谢家,首接拿着一份婚书找上门来。姨母看着婚书叹了口气,轻声对她说道:“既然如此,扶盈你就与他回去吧。”
涂钦容脸上挂着一种得意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崔扶盈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手,正仓皇间却看见了一旁面无表情的谢昭,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大声地叫表哥救我。
谢昭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涂钦容转过身掐着她的下巴,语气中压抑着怒气,“妹妹怎么好在我面前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崔扶盈睁大眼睛看着他。
涂钦容慢慢凑近她,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气息灼热滚烫,“只要有婚约在,你就只能是我的人。”
这样的接触放在谢昭身上让她心猿意马,换了个人来却是让她觉得恶心又恐惧。
崔扶盈拼命将涂钦容的身体往外推,对方却像一座高山似得,不动分毫。
她被吓醒了。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一瞬间分不清现实是真是假。崔扶盈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帷幕,过了好一会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太可怕了……
无论是涂钦容还是梦中的谢昭,都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惧。
涂钦容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不是她的。她虽然见过对方几次,但涂钦容对她来说,依旧只是一个挂着“青梅竹马”这个头衔的陌生人罢了。
至于谢昭,她己经很久没有见过对方那么冰冷的眼神了,好像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她抚了抚胸膛中疯狂跳动着的心脏,从床上坐了起来。
洗漱完后,问夏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子,周围己经派人加强巡视了,有人暗中看着,您放心吧。”
她点了点头。
用过朝食,她接过下人递来的漱口茶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了谢昭。
她似乎有段日子没见到对方了。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人便没有见过面,想到梦中的情景,崔扶盈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谢昭。
她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行,回到梳妆台前让听雪为她上妆。
“娘子这是要去哪儿?”听雪随口问道。
“去找二公子。”
听雪的手微微一顿,有些奇怪地道:“娘子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崔扶盈从镜子中看着听雪,有种不妙的预感。
“二公子如今不在府中。”听雪慢慢说道,“他前两日离开了,还没有回来呢。”
崔扶盈茫然地眨了眨眼,“离开了?去了哪里?”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听雪抿着唇,“二公子去了哪里,不是听雪一个下人可以打听的。”
那种熟悉的焦躁感又涌上来了。
崔扶盈不自觉地揪着手帕,“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听雪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谢昭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出去了,一连走了几日,自己竟然完全不知。
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告诉她?
诚然,谢昭对她并没有全然告知的义务,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暧昧,并没有彻底挑明。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她闭了闭眼,颓然地叹了口气。
“还要梳妆吗?”问夏瞧出她的烦闷,小心翼翼地问道。
崔扶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继续吧,我去看看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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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婉正在院子中喂鱼,瞧见她来了便带着笑意朝她招了招手。
“姨母好兴致。”崔扶盈走过去,低头看着湖中那抢食的锦鲤,每条都比她认知中的锦鲤肥上不少。
陈其婉十分大方地又撒了一把鱼食下去。
这下她知道为什么这些鱼都那么肥了。
“你也来试试?”陈其婉笑着问道。
崔扶盈没有拒绝,接过一把鱼食,一枚一枚朝着湖中丢。
“怎么瞧着你仿佛不大高兴?”陈其婉很懂察言观色之道,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大对劲。
崔扶盈愣了愣,低头笑了一下,“果然瞒不过姨母的眼睛,的确有些心事。”
“什么心事?”
“姨母……”崔扶盈沉默了一会,有些忐忑地问道,“若我告诉您,我是从崔家逃出来的……您可会怪我?”
陈其婉瞥了她一眼,挥挥手让一旁的下人退了下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扶盈低下头,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说到最后,语气己带上了几分哭腔,“崔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也是清正人家,母亲从小教导我要自爱,我怎能自甘堕落,嫁给旁人做妾?”
陈其婉听她说完,己是满眼怒火。她家教甚严,骂人也骂不出什么脏词,只怒声道:“崔世庸这个蠢货,竟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妾,圣贤书都读进了狗肚子不成?!”
一想到妹妹的女儿受尽辛苦,好不容易才逃离了狼窝来投奔自己,陈其婉心头一时怜惜不己,拉着她的手,双眼含泪:“玉娘若是知道你爹如此行径,只怕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崔扶盈掉下一滴泪,“幸而扶盈有姨母怜惜,不知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陈其婉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我昨日出门,见到了涂家的公子,只怕他是来抓我回去的。”崔扶盈回握住陈其婉的手,一脸的惶恐,“姨母,我不想跟他回去,我害怕。”
陈其婉眉头微微一挑,显出两分威严来,语气很是不屑:“有我在,我看谁能敢。”
有了陈其婉的保证,崔扶盈垂下眼,终于安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