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命人送来的雪颜膏果然效果极好,她涂了几次,手臂上的伤口便隐隐有了结痂的迹象,也不再时时疼痛。
崔扶盈在蒹葭阁修养了两日,期间只有陈其婉来瞧过她一次。
“看到你如今没事我就放心了,若你真的出了事,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玉娘。这事全都是三郎之过,等他能出来了,我一定让他来给你好好道歉。”
陈其婉神色忧愁,近来谢之微的事让她十分不省心,面色都憔悴了几分。
“让姨母费心了。”崔扶盈乖巧地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三郎君,也是我自己不小心的缘故,道歉就不必了。”
陈其婉定定看着她,叹了口气,“还是女儿乖巧懂事,我怎么就生了那么个不让我省心的玩意。”
崔扶盈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谢之微又出幺蛾子了。
“可是三郎君有什么地方惹得姨母烦心了?”她关心地问道。
难道谢之微与王映书之事还有其他波折?
“王家送来消息,说是不在意此前种种,希望能够尽早成婚。”
“这是好事呀。”
“若是三郎不任性,倒的确是件好事,可他偏偏就是不肯娶王映书,还在院中闹起了绝食。”陈其婉一口气叹了又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孽障,也不知被谁迷了心窍,竟执迷不悟到这个地步。”
崔扶盈眼皮跳了一下,觉得极不妙。
谢之微这样闹下去,保不齐会不会有一天供出她来,到时候陈其婉对自己恐怕就没有那么和颜悦色了。
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谢昭。
她越想越急切,恨不得立刻找到谢昭,将这件事告知于他。
好不容易送走了陈其婉,她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吩咐听雪给她梳妆。
“娘子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儿?”听雪一边梳头一边问道。
“去找二公子。”崔扶盈漫不经心地说道,忽然感觉头发一紧,吃痛地叫了一声。
“娘子恕罪。”听雪急忙停了手。
“这点小事不用那么紧张。”崔扶盈回头看了她一眼,发觉她的神色有些异常,奇怪道,“你怎么了?”
听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娘子可是心悦二公子?”
崔扶盈一顿,点了点头,“自然。”
听雪看着她对镜上妆的模样,委婉地说道:“娘子,二公子并非良人,他……”
崔扶盈却首接打断了她,“你想说什么我完全明白,但是我心意己决不必再劝。”
这些话问夏己经与她说了许多遍,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她匆匆抹了唇脂,站起身朝外走去,拒绝了想要与她一起前往的听雪。
·
崔扶盈说明了来意,听竹院的下人才将她带了进去。
“表妹瞧着气色好了不少。”
还是上次的厅堂,谢昭见了她,挥手让下人给她上了一杯茶,这次慢慢开口,“听下人说,表妹是为了三弟之事来的?”
“今日姨母来看我,说起了三郎君。”她急急开口,“听说三郎君为了拒绝与王家的亲事,竟然绝食抗议。姨母拳拳爱子之心,恐怕最后会遂了三郎君的意,所以急忙来找表哥商议。”
谢昭看着她,神色有些莫名。
崔扶盈与他对上视线,被他盯得奇怪,忍不住开口道:“表哥为何这般看我,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并无。”谢昭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姿态闲雅,极是风流,“只是我怎么觉得,表妹仿佛比我更着急一般。”
他放下茶杯,看着崔扶盈温和笑道:“表妹为何对三弟与王娘子婚嫁之事如此上心,连病都未好全就急着来与我商议?”
她愣了一下,谢昭疑心之甚,竟然连这都要怀疑?
崔扶盈忍气吞声,好声好气说道:“一来三郎君与王娘子本是天作之合,如今因我之故才横生波折,我自然心中难安,想要帮他们重修于好。”
“二来,姨母若是知道三郎君这种种行径皆是因我而起,恐怕会对我生出嫌隙,我不愿如此。”
“三来,我只想在谢府之中安稳度日,不想惹出种种是非惹人非议。”
她一连说了三条,语气沉稳、神色认真。
“这样说,表哥可愿信我?”
谢昭却是笑了一下,“表妹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想惹你误会了。”
“那表妹觉得,要怎么做,才能让三郎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地迎娶王娘子呢?”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谢昭,觉得对方这一次应当并非故意试探,才犹豫着说道:“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与三郎君认真聊一聊,不知表哥觉得如何?”
谢昭认真地想了想。
“可以,”他停顿了一下,“只是,我也要在场。”
“我自然无不可,”崔扶盈委婉地说道,“只怕三郎君看到你后会多想。”
“无妨。”谢昭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可以躲在暗处,不让三弟看见即可。”
谢昭如此防备她,叫她实在又气又恼。
她的态度己经如此明显,偏偏对方从不接茬,对待她的态度别无二致。她不由得怀疑,谢昭对她与对他手下的那些下人都是一样的。
究竟要如何才能让谢昭对她产生些不同呢。
她咬着下唇,微微出神。
“表妹?”谢昭的声音唤醒了她,“你觉得如何?”
他神色平常,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更是让人恼火。
“表哥既然这样说,我自然没有异议。”崔扶盈咬牙挤出一个笑容,“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就今日如何?”
谢昭的手指在一旁桌上轻轻扣了扣,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