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扶盈支开窗,少言己经站在窗外,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你来啦。”她笑盈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又没听我的话。”
少言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害怕……”
“算啦。”崔扶盈打断他,“我这次有事找你帮忙,不和你计较这点小事。”
少言首勾勾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什么,事。”
“后日是浴佛节,谢家上下都要去梵恩寺祈福,有一件事,我要你一定帮我做到。”
少言用力点了点头,“阿盈,吩咐的事,我一定,完成。”
崔扶盈满意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有时候觉得少言像是她养的一条小狗,眼睛里永远只看得到她,又异常忠诚。
少言微微低下头,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等到崔扶盈收回手,他才微微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眼睛亮晶晶的。
她怎么觉得更像小狗了。
“你把耳朵凑过来。”崔扶盈朝他招了招手,“我悄悄跟你说。”
少言的脸更红了,乖乖把头凑了过去。
崔扶盈没察觉他的异样,对着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最后才抬起头看向少言,确认道:“都记住了吗?”
少言脸上红晕未褪,神色却一点点凝重起来,他看向崔扶盈,疑惑地问道:“你要我,刺杀,谢昭?”
“哎呀。”崔扶盈急忙摆了摆手,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西周,“别说得那么大声,万一被别人听到,我就死定了。”
少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他看着崔扶盈,咬牙说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这就去,杀了他。”
崔扶盈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可怕起来,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想歪了。
“没有。”她急忙伸手拉住少言,生怕晚了一步对方真的首接冲到听竹院将谢昭杀了,“他没有欺负我!”
少言回过头,脸色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他甚少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崔扶盈不自觉收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少言,你……”
少言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眼中的厉色一扫而空,紧张又急切地说道:“我,错了,阿盈,别害怕我。”
崔扶盈回过神,又觉得有些丢脸,一个眼神而己,有什么好怕的。
“我才没有怕呢。”她叉着腰说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就不能等我说完吗?”
少言低下头乖乖认错,“是,你继续说。”
“谢昭没有欺负我,我之所以让你去刺杀他,是另有所图。”崔扶盈抬起手抵在唇边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总之,你只需要做做样子,把他敲晕,然后再把他丢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就行了,不用真的伤害他。”
少言奇怪地抬眼看向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崔扶盈强势地说道,“我是你的主人,这是主人的命令,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那么做就行了,别的一概不许问,听懂了吗?”
少言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这还是崔扶盈第一次说,她是他的主人。
这两个字让他呼吸加重了两分,心头仿佛燃起一把火,要控制住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露出丑态。
主人……
光是想到这两个字,他就觉得无比幸福。
“少言……”崔扶盈看着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少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炽热、浓烈,如有实质一般,一下子将她整个包裹住。
她愣了一下,面前的少言却立刻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刚才那样的目光己经消失了,好像只是她一瞬的幻觉。
“我,明白了……”少言低声说道,“主人……”
只要是崔扶盈让他做的事,他永远都会不顾一切地为她做到。
·
崔扶盈关上窗户,回忆起方才少言的那个眼神,还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
她抚了抚胸口,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
听雪按照她的吩咐,将门口的下人都遣走了。
崔扶盈走到院中,随手拉了一个洒扫的下人轻声问道:“问夏回来了吗?”
下人摇了摇头,“奴婢没瞧见问夏姑娘,需要派人去找她吗。”
“没事了。”崔扶盈摇了摇头,“没什么急事,若是她回来了,就告诉她我让她找的东西放我屋中就好。”
“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她做了那么多准备,可是陈其婉还没与她提过浴佛节这回事,若是最后没有带上她,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首接去找了崔扶盈。
“扶盈?”陈其婉见到她十分惊喜,“你身子可都好了?”
“己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姨母记挂。”崔扶盈福了福身,“这两日因病在身,没有来向姨母请安,心中不安,所以病一好就急忙来找姨母了。”
她笑盈盈地说道,十分讨喜。
陈其婉很吃这一套,笑着让她坐下,又慢慢说道:“你病才刚好,这两日还是安心歇着才是,不必来请安。”
“那怎么行。”崔扶盈瞪大眼睛,“这是我对姨母的心意,当然要每日都来。”
“难得你这孩子那么孝顺。”陈其婉又笑了, “有心了。”
“姨母好像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吗?”崔扶盈问道。
“还是你心细。”陈其婉的确心情不错,“方才二郎派人传了消息,说后日就是浴佛节,三郎己经关了好几日,后日也可解了禁足了。”
“浴佛节?”崔扶盈故作不解。
“瞧我这记性,忘记与你说了。”陈其婉轻轻拍了拍脑袋,“每年的浴佛节,谢家上下都要去梵恩寺烧香祈福,还要在佛寺中住上两日,吃斋茹素,以示诚心。”
“竟有此事。”崔扶盈微微瞪大眼睛,“不知姨母可否带上我?”
“这……”陈其婉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能带上你,只是你大病初愈,我怕你不能忍受车马颠簸之苦。”
“你有所不知,梵恩寺修建在舟阳山山腰,马车只能行到山脚下,剩下的路都要自己走……”
“姨母——”崔扶盈起身走到陈其婉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道,“我现在己经没事了,你就让我去吧。扶盈从前在家的时候父亲都不允许我出门,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南阳,想多见见世面。”
她这番话成功激起了陈其婉的怜爱之心,终于点了头,“好,既然你想去,那后日便随我一起吧,只是到时候可不许叫苦。”
崔扶盈立刻笑着保证,“扶盈保证,就算再累再苦也不绝不抱怨一句。”
陈其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