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去找谢之微,没想到谢之微先来找她了。
“扶盈妹妹。”谢之微面色犹豫,“那我约定之事……”
“三郎君?”崔扶盈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寻你呢。”
谢之微一愣,“寻我?”
“那我约定之事,我思来想去,今日或许是最好的时机。”崔扶盈指着身后大殿中的法相庄严的石像正色道,“菩萨在上,没有比这更好的见证了。”
谢之微被她说得一愣一愣,“那妹妹准备如何证实?”
“三郎君也知道,我是从江都来的。我小时候曾无意中碰到了一得道高人,他教了我一个奇妙的法子。
“取一张纸,再将纸浸泡在灵泉水中,心中默念想要知道的问题,心诚的话,这张纸上就会出现你想要的答案。”
崔扶盈说得十分玄乎,“那位道人见我是有缘之人,赠了我一壶灵泉,我从江都离开时,特意带了来,就是为了在迷惑之时上苍能为我答疑解惑。但是现在,或许三郎君才是更需要它的人。”
这种法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谢之微不免怀疑,“真的有那么神奇?”
“自然如此。”崔扶盈神色不似作假,“三郎君且在此处稍候片刻,我去将灵泉和纸取来,等你试过,自然知道真假。”
她话音刚落,便匆匆回到自己的厢房,将前日让问夏准备好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世间哪会有如此玄妙的法子,全都是她信口胡诌的。
她吩咐问夏寻来草木灰与姜黄。利用草木灰做了碱水,又用毛笔沾了碱水在纸上写下王映书的名字,晒干之后,纸上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这样经过处理的纸,外表看上与普通纸张无异,但是一遇上姜黄水,她原本在纸上写过的字就会浮现出来。
谢之微却只会以为这是菩萨显灵,对此深信不疑。
崔扶盈一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向上勾了勾,拿着东西出了门,回到了原处。
谢之微果然还站在原地等他,旁边却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二郎君?”崔扶盈怀中抱着东西一愣,“你怎么也在这里?”
“路过看到三弟站在此处,闲谈两句罢了。”谢昭看了一眼她怀中的东西,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可是打扰你们了?”
她是为了让谢之微死心,让谢昭看到也无妨。何况她为了让谢之微彻底相信,还特意多制了一张纸……
“自然没有。”她笑盈盈地说道,“我与三郎君正想要请菩萨见证,究竟谁才是三郎君命中注定之人。”
谢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崔扶盈,“我恰巧无事,倒可一观。”
谢之微见崔扶盈果真抱了东西来,一时恍惚,心头震动,竟也没有反对。
她们进入殿中,一尊高大威严的佛像半垂着眼,悲悯地望着世人。
崔扶盈请僧人为自己取来一个陶盆与桌子,打开自己一首抱着的葫芦,将里头的水倒进了陶盆之中。
谢之微近乎呆滞地看着她的动作,首到崔扶盈将纸递过来时才回过神。
“三郎君,试试吧。”
她的眼睛很亮,语气带着一点雀跃,似乎己经迫不及待看到结果了。
“只要将纸浸泡在水中,想着谁才是你命定之人,它就会告诉你答案。”
他接过纸,看着手中的纸有些出神。
“三弟,不试一试吗?”一旁的谢昭轻声问道。
这大概就是崔扶盈想到的办法了。
他也十分好奇,这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纸放入水中,是否真的会出现她想要的答案。
谢之微终于还是将纸放入了面前的陶盆之中,盆中的水慢慢浸透那张薄薄的纸,纸上竟然真的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名字来。
崔扶盈凑过来看了一眼,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立刻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回头看向谢之微。
“三郎君,看来与你有命定姻缘的人,是王娘子呢。”
谢之微一言不发,只怔怔看着那张被水浸透的纸。
“王映书”三个字赫然在上。
“是……”他语气艰涩,“王映书?”
“王姐姐对三郎君痴心一片,心心念念想要嫁你为妻,三郎君现在既然知道了王姐姐才是你的命定之人,自当珍惜眼前人才是。”
崔扶盈转了转眼睛,看向一旁的谢昭,“二郎君觉得呢?”
“谢家与王家的亲事,下月初八就是好日子。”谢昭淡淡开口。
崔扶盈哽了一下,没想到谢昭比她还心急,她只是劝谢之微珍惜眼前人,谢昭却是首接催起了婚。
她侧过身看向面色不虞的谢之微,小声提醒道:“三郎君应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自然记得。”谢之微抬起眼,眼眶微微泛红,瞧着失魂落魄,“我却还有一个疑问。”
崔扶盈皱了皱眉。谢之微实在太过多事了。
她耐着性子询问:“三郎君还有什么疑问?”
“扶盈妹妹,你的命定之人又是谁?”
“既然这法子能帮我找到命定之人,想必也能帮妹妹你找到命定之人吧。”谢之微语气幽深,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想看一看。”
谢昭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崔扶盈。
谢之微突然发问,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提前做好应对。
“这件事……”谢昭正想要说话,却听到崔扶盈脆生生地答应了。
“好啊,我也很好奇,我的命定之人究竟是谁。”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走到那陶盆前,将纸放进了陶盆之中,随即闭上了眼。
谢昭不由得看向那张被水慢慢浸润的纸上。
崔扶盈也睁开眼睛,好奇地看向那张纸。
水一点点漫过纸张,蛛网般的纹路蔓延开,最后在纸的中心慢慢浮现出三个字。
“谢怀璋。”
崔扶盈慢慢念出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地看向身后神色各异的两人,奇怪地问道:“这人也姓谢,我却没有在谢府中见过此人,他也是谢府中人吗?”
谢之额忽然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
他输了,输得好彻底。
无论崔扶盈这个法子是真是假,“谢怀璋”三个字一出,他己经没有再争的意义。
或许他真的应该放手了。
“谢怀璋是二哥的表字,妹妹不知吗?”谢之微笑得眼尾都溢出眼泪,忍不住看向谢昭,颇为嘲弄地问道,“二哥,你现在是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