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放置监听器的目的很简单,是冲着自己和若叶睦来的。
这个人,在“鲨群”酒吧,只会而且只能跟一个人有关。
“萨卡,苏米小姐,早餐享用完了吗?怀特老板现在想跟你们谈谈。”
诺玛无声无息地来到餐桌旁停下,露出微笑向她们俯身。
“那个,请您等一下。”
在诺玛准备转身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军人的本能让她想在那个感觉到的瞬间直接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诺玛回头,那个蓝色披肩双马尾女孩的一双金眸正在上下扫视着自己。
“萨卡小姐,您还有什么事情想问么。”
“诺玛……小姐,你是不是以前在王室待过很长的时间?”
“萨卡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哈…女孩子谁多少都会看过一些泰剧,诺玛小姐说话的方式以及一些行为举止,让我觉得就像那些电视剧里的宫廷小姐。”
诺玛没有再回答丰川祥子这个突如其来又稍带尖锐的问题,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把祥子抓住她手臂的五指拿开了。嘴角泻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您觉得呢?萨卡小姐。”
诺玛·迪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踏上阶梯,向二楼走去。
睦放下餐具,不锈钢餐刀与餐叉与瓷盘叮当碰撞,她也起身向楼梯口走去。
“我去洗澡了。”
祥子看着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她心中突然也冒出想现在就上楼去冲个澡的想法,上一次洗澡还是在器官工厂园区的时候。
在那套血腥味,硝烟味与汗酸交杂的迷彩服里闷了那么长时间,祥子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可能有多好闻。她觉得自己就像在酸奶桶里浸泡发酵了足足一年再被人捞出来。
“嘿!萨卡!来这里。”
熙熙攘攘,挤满佣兵的大厅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诺玛加入后发派佣单的效率成倍地提高,将时间直接压缩了一半。
丰川祥子知道这是老白的声音,诺玛也说老白叫“怀特”。那么“老白”便是“Old White”的独特中文直译。
齐明对祥子说过老白不是什么坏人,但她联想到这间酒吧的某个人就连她和睦吃饭时都要在餐厅安装监听系统,以及老白之前在酒吧门口将自己与睦想像两条流浪狗一般驱赶。
尽管老白最后给她们现在睡觉的地方,她对老白还是像咽了几只苍蝇般反胃,她觉得那是齐明给了老白一些背地里的好处,要不然老白也不会收留她们。
“早上好,怀特先生。”
丰川祥子看着蒙珀斯·怀特的青蓝色眼瞳,她露出了微笑,双眼紧紧地眯在了一起。
“那个……”老白惊慌失措,手中的泰国椰汁洋洋洒洒倒了一调酒台,“哦,该死,先让我擦擦……”
“狗娘养的!这妞真的是从那些什么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么?怎么长得这么正!”
老白边抽出一张抽纸,开始擦拭面前洒到调酒台上的椰子水,他一边擦一边看着丰川祥子说:“那个……你想聊点什么?我想我也许可以教你调鸡尾酒。”
“嗯…怀特先生,您在教我调鸡尾酒前,也许可以先把这块地方擦干净。”祥子指指高脚杯的左侧笑笑,“您刚刚一直在用纸擦相反的一侧。”
“哦这个…狗屎……”老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擦错了位置,他拿起纸巾伸向那滩椰汁,神色惊慌起来,老白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嘴巴,手肘弯曲,碰倒了旁边的高脚杯。高脚杯在调酒台上骨碌骨碌地滚动起来。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高脚杯在祥子脚边的水滑石地板上摔成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
酒吧里的场面混乱了起来,有几个闲谈喝酒的佣兵向这边投来疑惑的目光。
老白的手指疯狂地着自己的下巴与嘴唇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的脸颊泛起潮红。
“我来吧。”丰川祥子拿过一旁的扫把与垃圾斗开始沉默地清扫起地面上那些支离破碎的高脚杯玻璃碎片。
老白回身将黏湿的纸巾甩进身后的垃圾桶。他的脸发起烧来,不用说芭缇亚的女人,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蒙珀斯·怀特活了小半辈子,他摸过墨西哥妞的翘臀,躺在意大利女人胸里睡过觉,咬过阿拉伯女孩的耳垂,但他也没从见过一个从日本动漫里一般走出来的妞。
“狗操的齐明,非得让这么个妞住到我酒吧,到底想搞什么?”
老白继续疯狂着他长满络腮胡的下巴与嘴唇,他感觉自己的脸变得越来越烫。
第一卷:Freezing dawn : 第十一章:5.8mm口径
蒙珀斯·怀特连续地深呼吸,他平复了自己汹涌澎湃的内心后站起身。
“那些玻璃碎片倒在那边的垃圾桶里就行。”蒙珀斯说,他拿过一瓶香槟,丰川祥子看着庞大明净的玻璃瓶中那淡黄色液体中,其中无数气泡在欢腾升起。
“我对我刚才的失态感到抱歉,让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在我的酒吧收拾这些该死的玻璃,上帝也不会原谅。”蒙珀斯对祥子说,“为了尽量弥补这种过失,我只能请你这样的女孩喝一杯我拿手的酒。”
蒙珀斯大声地笑,他起开香槟的橡木塞,发出“嘭”的闷响,祥子忽然注意到那瓶香槟瓶身上的英文有些熟悉,她以前似乎见过那串黑色的英文手写体。
丰川祥子盯着那行手写体英文发怔,这瓶香槟终于上浮到她的脑海的表面。
Pol Roger,她还在月之森的那些时间中曾尝过这个牌子的香槟。滑腻清爽的香槟酒液在舌尖跳动的感觉,一度让丰川祥子觉得它就是酒中的伯爵红茶。
祥子以为自己以后也很难再喝到Pol Roger的香槟,就像自己那段似水年华的岁月一般离自己彻底远去。但她没想到在这个位处泰缅边境的小镇上还能再喝到。
人生总是很奇妙,有的你觉得注定失去的东西,最后又总会变成你意想不到的惊喜降临在你的身旁。
“调好了。”
蒙珀斯把装着半杯液体的玻璃杯推到丰川祥子的面前:
“尝尝?”
祥子没有拒绝,她沉默着接过那杯调好的酒,浅浅抿了一口。
这是与“萨尔温江”完全不同的味道,椰汁的清香恰好掩盖住香槟那一丝令人不愉快的苦涩,与香槟自身的果香席卷混合一同冲刷过自己的舌面。
“这杯酒叫‘鲭鲨’。”蒙珀斯带着笑幽幽开口,“萨卡,还不错吧?”
一直到现在,蒙珀斯依旧叫自己“萨卡”,自己原本的那个名字在这里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窃听器与不能被提及的名字,从黑暗中伸出的无形微妙的线将这二者都串联了起来。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