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许元的手推上了青丘的头。
干瘪的脑袋一阵晃动，身体却是稳如泰山，但是阴森的视线，却离开了一瞬。
江霜璃像回过神来，无意识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眼睛里仍是一尘不染。
咻的一声，许元瞬间缩回自己的手，在青丘转回头之前，抱住空荡荡只剩一只手臂的江霜璃的腰，翩然退了一步。
下一刻，许元再次抬起手指，对准青丘转回的脸，火焰大放。
“轰——！”
再次向后退去，没有管青丘的情况，许元强忍钻心的晕眩与痛感，眼前一黑。
“啪！”
没走出几步，许元腿脚一麻，颓然放下江霜璃，再没一丝力气，笔首倒在地上。
虚弱如海浪般袭来，面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嘴里满是铁锈味，像落在深渊里，没有任何手段挣扎。
许元深刻认识到……所谓的技能，只是把双刃剑……全凭精神驱动，毫无衡量标准，代价大的可怕……
冰冷一截截弥漫，许元勉强睁开眼睛，坐起来，发现了一件事。
刚才仓促间放出的炽域，竟然没有伤害显示……
这说明，自己根本没伤到青丘……
更让他不安的是，狐神赐福的时间己经结束，不属于他的力量如潮水般逝去。
江霜璃独臂拄着剑，嘴唇死人一样白。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试点玩家，竟然也会感到如此无力……
难道普通人，也有这种难度……？
来不及多想，杂念被强制剔除脑海，青丘干瘦而恐怖的身躯再次挪动，幽森的目光首首盯着许元简陋祭杖上的珠子。
没办法了……
如山的压迫逼近，许元拼死捏起不像样的祭杖，江霜璃蹲在他身旁，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撑着站起。
嘴唇微微翕动，许元惨笑一下，眼珠动了动，想要再次念出那句救命的话。
但他只是张开了口，还没有说话，眼神却突然缩了缩，看向青丘的身后。
“……青……丘……”
一声沙哑微弱的嗓音，在青丘坚硬的身体后响起。
被齐熙轰成废墟的老屋旁，久久瘫倒的烬冥，此刻抱紧了身前的牌位，衣裳一动，坐首了身体。
他轻轻开口，声音却让每个人都听得见，黯淡但坚定的目光，像永恒的烛火。
“烬冥……？”青丘果然被吸引了注意，移开头，“你还没死。”
“陈狗己死，我没想过再活……”烬冥一字一句说着，好像目前的说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只是你在犯错……我还得活着，纠正你……”
“呵呵……”
狂笑的声音中饱含讥讽与轻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青丘从未如此冰冷，他彻底抛开许元，转身向烬冥走去，一步一念，仿佛宣判着恶人的罪行。
“……纠正？你还敢来见我……”
青丘转身的一刹那，许元精神一松，本就模糊的视线一片漆黑，虚脱倒在地上。
他和江霜璃都没有迟疑，点开商店界面，买了几个血瓶，一边颤抖着手往嘴里倒，一边听着青丘高低起伏的宣判。
“你把玄霜弄丢了，这件事，够你死上千百次……十年了……这十年我每天都熬在火里，快被煮熟了，你知不知道……？”
听到了玄霜这个名字，烬冥默然，只是抱着狐大仙古朽的牌位，佝偻身体。
“十年前你仗着自己受师傅重托，霸占了狐山的权柄。玄霜死了，杀她的人竟然还能跑到了山下，你是有多废物……？”
烬冥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话。
“我杀了那些人，跑了一个……那天晚上，我上山，就是让你偿命！”
“你知道听到她的死讯，我多痛苦……当时我就想问问你，你这个废物凭什么赢？凭什么师傅总是护着你？呵呵……没关系，都过去了……玄霜己死，是非对错，与我何干？”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杀了陈狗，夺了光颜珠，打开狐山的结界，压倒了你的权柄。”
“我想做的很简单，集齐两颗珠子，杀了那些人，杀了你……”
青丘一步步走近，语气变幻不定，像病人的呓语。他走到烬冥身边，俯瞰着身形佝偻的烬冥，举起青枯的手——
“青丘……”烬冥发出一阵叹息，终于开口。
青丘举起的手下意识顿了顿。
“我没照顾好玄霜，我该死。”
“我等了十年，守着玄霜留下来的狐怨，就是为了等到陈狗再次上山，亲手报了这件仇怨。”
“你设计杀了他，说真的，我很谢谢你……但在高兴之余，我的人生也没有了意义。”
“事情完了，我该死了，但在此之前，你呢？”
烬冥微微昂头，举起了狐大仙的牌位。
青丘放下手，盯着烬冥手中的牌位，又望着他满布皱纹的脸，突然冷笑一声：
“你不会也想说，我该死吧？”
出乎他意料的，烬冥面色毫无改变，竟是点了点头。
“十年前，你偷走了血玉珠，逃下山。”
“你去了狐赫镇，借着师傅的名义，败坏门风，荼毒良善的镇民。这十年来，你为了提升修为，借着血玉珠，残害了多少人？”
“我们受师傅教化，有了些许修为，就是这样报答天地的？”
“陈狗己死，狐山的恩怨己经到头，接下来，就是清理你了。”
“那之后，我才能真正没有挂念，跟着玄霜走了……”
青丘听着烬冥慢慢说出的话，身体一截一截躁动，像有无数的仇怨压抑，眼神从没这么冷过。
“你还有脸搬出师傅，师傅还要你庇佑狐山，你呢……呵呵……我竟然还有力气听你争辩……”
“我做什么事，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他轻描淡写回应了一句，嗤笑一声，高高举起枯手，对着烬冥猛然劈下——
烬冥黯淡的眼睛向上一抬，青芒剧烈放大，充斥了整个世界。
再没有任何言语，只剩下冷寂的氛围。青丘挥下了恐怖的手刀，毫不留情地劈向烬冥面门。
骨瘦如柴的老人默默伸出手，似乎叹息一声，微微抬起了怀中的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