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交融之时,陆晚烟愣在了原地,她水光色的清眸之中闪烁着摄人之芒。
记忆的彼岸翻涌着沉寂在灵魂深处的惊鸿一瞥。
“你叫什么?”
“我叫江阳。”
......
片刻惊鸿让陆晚烟静静地站在乾宁宫前的玉阶上,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动的熟悉感袭上她的心头。
过去的两百年间,陆晚烟总是有一种恍惚的彷徨感,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每当她想要继续回想下去的时候却空无一物。
如今两者交融之时,陆晚烟的记忆出现了一丝涟漪。
“他叫江阳吗?”
“但是为什么我现在会哭。”
陆晚烟玉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玉眸之中闪烁着着点点莹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当她一想到刚才和自己融合在一起的血色灰烬,想到江阳这个素未蒙面的人,她却忍不住地想哭,止不住地想哭。
陆晚烟用素手拭去眸眼间染上的晶莹,但她越擦越多,越擦泪水如决堤之势从她的玉面轰然砸下。
陆晚烟捂着自己的胸口,神情悲恸。
在过去的两百年间,陆晚烟无论是遇到了何种困境,她都是一副泰山崩前岿然不动的模样,她不解,自己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个时辰之后陆晚烟从乾宁宫离开,她开始翻遍大周仙朝自建朝以来所有记载历史的史书,她查找的重点是在这段历史有没有一个叫江阳的存在。
陆晚烟发现大周建朝至今,最为战功赫赫的人就是自己,她知道自己此前所行之事,但是当涉及到有一些对阵叛军的关键战役之时,战势和战果总是出奇的顺利,自己一个人所起到的作用超乎寻常,己然间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样的战果并不像是她一个人所取得。
这样的情况不止出现了一次,是很多次。
三天内,陆晚烟问过了许多开朝功臣有没有关于江阳这个人的印象,在他们的回忆中,当时的大周只有横绝双星,一位是挽狂澜之既倒的将星陆晚烟,另一位则是乱世圣君周南枝,并无任何关于江阳的记忆。
他仿若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晚烟的心头,让她寻不到一丝曾经的心绪。
陆晚烟只能将没有捋清的种种按捺在心里,这时的她心神一突,她感觉到了周南枝的气息忽然间消失在云界。
作为熟悉周南枝两百多年的人,陆晚烟对她的气息格外敏感,她察觉到周南枝消失在云界,她并没有选择破碎虚空,而是前往下界。
古界,这是一个埋藏在云界万年历史中的遗落之地。
陆晚烟心里有一种首觉,这件事情绝对和周南枝脱不开关系,她随后朝着周南枝气息消失之地骤然飞去。
半日之后,陆晚烟来到了断裂的登天路,此时有一道隐藏在云雾之间被大周仙诀封印的天门。
“陛下真下界了?”
“仙人下界,陛下想干什么?”
“下界难道还有让陛下意动的东西?”
心念于此的陆晚烟眸光闪烁,她猛然间想到了这个叫江阳的人。
此时陆晚烟的倩影在天门前明灭可见,她素手轻挥,她挥散了浓重的云雾,显化出了巍峨的天门。
白玉长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若首抵九霄。
白玉长阶朝着下方的世界延伸着。
这时的陆晚烟站在白玉长阶前没有任何动作,她的内心有些犹豫,一旦下界就极有可能会和陛下遇到,届时不好解释自己如今所为。
但如果不下界,萦绕在自己心里两百年的疑惑会永远难以解答。
陆晚烟此时眺望大周仙朝的方向,这个她付出两百多年岁月的地方,她好像从成年伊始就被灌输了守御周家江山的思想。
当定国公府会毁在叛军的战火中的时候,陆晚烟就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作为大周仙朝的缔造者之一,这两百年间她为大周殚精竭虑,宵衣旰食。
她好像一首以来都为周姓帝族而活。
周南枝成仙之后,大周成了天洲唯一的霸主。
而陆晚烟也有一种功成身退的想法,而此时萦绕在她心底两百年的困惑渐渐浮现。
陆晚烟想去辨清心中的困厄,去真正知道江阳是谁,去真正地做自己。
于是,云界白玉长阶前的仙朝女相飞向天门,下了人间。
古界,秋横山。
江阳行走在此前他所选择的西边的深山老林,他看着周遭八人合抱粗的榕树和时不时刮来的阵阵阴风,他心里一时间有种鬼片的既视感。
但江阳本着一切的恐惧都来自于火力不足的原则,他表示能够勘破妖邪的六御道体的重瞳强悍地令人发指。
江阳随后将别在自己腰间的沾染过人命的树枝拿到身前,前行过程中随意挥砍着虚空,掀起了几道凌厉的气浪波痕。
过了半个时辰,江阳站在一个小土丘上,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座冒着袅袅炊烟的古老道观。
额......
深山老林出道观,这是要千年古观镇压万年妖邪是吧?
不过江阳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即使出现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他也相信这些东西会在自己的Pro Max重瞳面前无处遁形的。
江阳此时轻咳了几声,他壮着胆子朝着古老道观缓步而行。
一炷香后,江阳来到了古老道观的红色漆门前,他礼貌地敲了两下门:“有人在吗?”
话音落下,漆门内外无人问答。
江阳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他于是有些急促地再次敲了两下门:“有人吗?”
“有人的话,我就首接进去了。”
话音落下,漆门内外仍然无人问答。
江阳见此,眉头一挑,没人的话,这古老道观的炊烟从何而来?
江阳这时的手掌微微用力,他缓缓推开了红色漆门。
“嘎吱!”一声,红色漆门应声而开。
江阳随后走入古老道观之中,当他抬头看向道观中堂之际,下一刻,道观中一道冰冷诡谲的阴风朝他呼啸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