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见到茉炘从衣柜里开出一条密道。
苏乔没想到自己身处二楼两居室别有洞天。
虽然在这之前，见到茉炘从散乱如垃圾堆的地方找出裹尸袋和清洁工具，就已经是很震撼的事情。
“把人拖进去。”
茉炘下达命令，苏乔看着只有微末光亮的暗道，意识到下面一楼可能和这里是一个整体。
也后知后觉，屋里的凌乱表象可能只是用来迷惑外来者的。
衣柜的暗门随着两人进入关闭，暗道微弱的光将金属内壁照的淡冷。
弯弯绕绕的线路很快让人丧失方向感。
苏乔数着时间只能确定自己还没有走出灰区，于是好奇问道，
“暗道会通向哪里？”
茉炘走在前面，回答的随意，
“另一个安全屋。”
安全屋，苏乔以前在莫知行嘴里听过两次。
那是就连她都不知道位置，给一个神秘组织里的成员紧急避险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秘组织，经常被绑架在外的莫知行加入什么组织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甚至因为身处在一个本就薄凉的家族，莫知行对那群人的信任度远超莫家。
想到这里，苏乔不禁看向眼前晃动的背影，心脏开始砰砰乱跳。
能带自己接触那群人，是否证明少爷重新接纳自己？
“大……大小姐。”
周围太过安静，为了掩饰自己心脏的嘈杂，苏乔急需想找点话说。
她刚想到司棋，欲开口说临走前没把那个还在昏迷的人捆起来是否有些不安全。
暗道拐角的地方这时传出一个细微的声音。
“阿行。”
视线中，走在前面的人随即加快了步伐。
“阿行”和“阿炘”的音调不同。
即使喊出的称呼很轻，苏乔还是马上确认自己并非第一个发现大少爷改变的人。
这让刚才还有点振奋的女人瞬即感到挫败。
可等那道见过一面熟悉身影出现，茉炘将人从地上抱起，一切又变得了然。
“素简。”
佐仓素简，苏乔记得女孩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和那时一样看上去很娇小的孩子，此时与在佐仓佳木身边的状态截然不同。
即便身上穿着的裙子是黑色的，也遮不住四肢磨出的血迹。
她脑袋靠在茉炘的肩上，仅仅是发觉茉炘身后还有人。
对视的瞬间，漆黑的眼瞳里顷刻间爬上警惕又危险的暗光。
“阿炘，这个人……”
素简改口很快。
苏乔也迅速觉察，这个外表看上去是个小孩的人，是对于茉炘而言，比自己更值得信任的同伴。
而女孩落得像现在这般狼狈的境地，就是因为她计划救的人，被自己先一步带走了。
思即此，苏乔心里那点吃味化为惭愧。
她还没有解释，茉炘已经开口，
“她是我以前的助理，刚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不久。”
话音落下，素简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悄然撤除。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和茉炘说，但碍于外人在，只得恢复成神色蔫蔫的受伤状态。
目的地还没有到，在两人份的脚步声中最先开口的反而成了茉炘，
“我跳海时吃的药被她换了，所以无论是莫之舟给的crt-169，还是我让人提前换的药都给不出类似的实验结果。”
“你换成了什么药？”
问苏乔的是素简。
满是血渍的脸蛋浮上异常严肃的神色，让女孩稚嫩的声音显得很是割裂。
苏乔愣了好几秒，她才下意识回答，
“是类兴奋剂药片，实验室最新的成果，能让人在短时间增强身体潜能的xrt-19。”
素简阖眼想了一会，再睁眼时发出的声音虚弱，
“我还没有测试过这一款，我需要法斯在实验的时候帮忙，没有他我很难挟制失控的实验体……”
视线范围内出现终于出现一扇银白色的金属门。
苏乔不认识法斯，她只当素简在陈述后续的计划。
茉炘没有回答，径直走到门前输入指纹。
她紧跟其后。
没有注意到电子合成音的“认证成功”响起后，素简的手已经放在茉炘的肩上，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门口一眼能看到摆的到处都是的各式医疗器械，里面的空间拥挤，一眼能看出应该是越江的某个地下室。
相较于暗道里的光线，里面一瞬恍如白昼的灯光刺的人双眼发痛。
等苏乔花了几分钟时间适应，茉炘已经将素简放到相对空旷的手术台上，她指了指里面另一扇紧闭的门。
“里面是冷藏室，把尸体扔进去。”
到处都是触手可及的工具，素简没有马上处理身上的伤势。
她静静盯着茉炘，漆黑的瞳仁里冒出水雾。
苏乔急着把手里的尸体处理了，没有注意到女孩气息的转变。
按照茉炘的指示打开门，冷气和扑鼻的消毒水味从门缝钟倾泻而出。
她眉头微蹙，扔尸体的动作硬生生因为见到里面陈列的一排排人影而僵住。
像超市里的冻品一样。
这是她见到里面的情景浮出的第一想法。
经常在莫知行身边接触尸体，苏乔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应该超出正常人一大截。
可猝不及防看到这种尸体堆叠的画面，生理性的不适竟直接顺着胃袋往上涌。
只是那一声干呕还没有挤出喉咙。
苏乔先一步感受到的，是后脖颈的钝痛。
在女人快要和地上的裹尸袋倒在一起前，茉炘伸手抓住了她虚软的胳膊。
“麻烦。”
“是麻烦，就要在麻烦产生影响前处理掉。”
冷淡的声音吐出，茉炘一脚把地上的裹尸袋踢进了冷藏室里。
她的目光从昏迷的苏乔转到素简身上，眼睫间的阴影掩盖双眸的琥珀色，于亮灯下格外暗沉。
“素简，我警告过你们，不要靠近莫之舟。”
素简坐在手术台上，看着突然被茉炘袭击的女人被放到墙边。
不再有顾虑，她顶着沉重的压力，攥紧止不住颤抖的手。
“x，你说实话，莫之舟是我们的同类吗？”
“他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
茉炘昏沉的眼里涌出讥讽。
她走到素简面前，居高临下地与蒙着水雾也难掩恐惧的眼睛对视。
“他是博士怀了九个月生出来的孩子，博士真正的儿子，和我们这群挂牌货怎么会是同类？”
“怎么可能？”
素简墨黑的眼睛不由睁大，她咬紧嘴唇，加快的语速不禁急促了些，
“绝不对不可能！他压根不正常。”
“x，你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吗？她答应我们，绝不会再让莫家出现和我们一样的存在，更何况是……”
“s-21，你们还说过永远不会背叛她。”
茉炘打断了素简的嘀咕，眼底垂下的阴影越来越暗，
“互相欺骗，互相毁约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们享受你们的自由，为什么以为我离开了，就能插足莫之舟的生活？”
“x，这不一样。”
迎上茉炘如同寒刺刮过的杀气，素简指甲已经嵌入掌心的肉中。
这么多年过去，久积的不满在经历了极端压抑的险境后爆发，她从手术台上站起，揪住茉炘的衣领，
“自由是母亲教我们的，我们只是在实践母亲的意志。”
“我们背叛，我们也想过偿还，可以莫之舟的能力绝对不需要你保护，保护他真是母亲的遗愿吗？”
“而你，x-364，母亲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她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
“是你已经决定离开，我和法斯才会想顶替你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