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于两人视线之间飘过，掩不住茉炘微滞的眸色。
以为自己思绪太乱，听错了话，她重新问了遍，
“你说你想要什么？”
笼罩着一层明亮雪色的眼瞳倒映着茉炘脸上怔愣，莫之舟的手掌收拢。
眼帘垂下，睫毛扇动的阴影缓缓遮掩住徘徊于殷红唇瓣的目光。
“亲吻。我想要你给我亲吻。”
再听确认是自己没听错，茉炘直接将觉醒者的话抛之脑后。
热气从头顶升腾而出散在空气里，她双眼微瞠，里面明晃晃写着“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手指自己，茉炘问：“莫之舟，我是你什么人？”
“嫂子。”
莫之舟回答地很平常，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嫂子，你答应了我要给我奖励，我只想要这个，你会言而无信吗？”
茉炘有点凌乱。
以前自己带大的那个又是有洁癖，又是嫌女人碍眼，没事还总是和自己作对的莫之舟是眼前这个求吻的青年？
莫之舟这是突然想的哪出？
不会放弃“莫知行”后，连同自己被“莫知行”碰过这道坎也顺带放下了？？
目光扫过莫之舟的唇瓣，茉炘抿了抿嘴。
“你知道我是你嫂子，我是你哥的未婚妻，亲吻是只能给恋人的，我怎么能亲你呢？”
她皮笑肉不笑，刻意捡出“莫知行”出来拒绝，
“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但见青年不为所动，清亮的眼没有因为莫知行掀出波澜，始终紧锁在自己身上。
茉炘蓦地只觉脸侧滚烫的厉害。
下意识撇开脑袋，摆脱莫之舟的手，心脏不合时宜的狂跳让她本应该维持的镇定生出慌乱。
不会吧？不会吧？莫之舟是来真的？
心跳糅杂，青年掺着冷气飘过她耳廓的声色幽幽，
“我们是家人，在家庭关系里，有一句话叫‘长嫂如母’。母亲给予孩子亲吻的奖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茉炘顿时愣住。
原来是这个亲吻的意思。
重新对上莫之舟清亮的眼睛，寒风扑在脸上的冷随即压下胸膛的跳动。
她缓慢眨动眼睫。
对啊，家人。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莫之舟现在之所以和“莫知行”在一起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完全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才是他想要的“家人”。
“不可以吗？”
微风滑过耳垂，莫之舟不觉间已经靠的很近。
近的茉炘能看清楚藏在他眼角的红血丝。
她忽然又想起觉醒者说的话，那杯被莫之舟挡下的藏着抑制剂的酒。
觉醒者说的摄入抑制剂会出现症状有待怀疑。
但如果只是亲一下，身为“家人”的自己回应他的愿望无可厚非。
况且，他这次真有手下留情，没有走上觉醒者口中的路。
算了，就这一次。
“你过来。”
吐息轻轻晕开的热气被交汇的目光冲散，却仍似残留着烧灼的余温。
茉炘不由屏住呼吸。
见莫之舟缓缓低下头，她在心里默数着数字，身体微微前倾，抬起下颌。
印在青年脸颊的吻蜻蜓点水般。
还没有沾上暧昧的温度，就已经抽离。
莫之舟扇动的睫毛刹时僵停在半空中。
“好了。”
不管莫之舟怔怔出神的表情，茉炘腾地站起。
随意拍拍手上和腿上的雪，她朝一直匍匐在旁边装死的大狗招手，示意离开。
未想，莫之舟用0.01秒的时间反应过来，站起身双手捧住她的面颊，认真道，
“你刚才在敷衍我。”
茉炘的视线心虚地往狗身上飘了飘，嘴上却不认账，
“你要亲吻，我不是亲你了吗？怎么算敷衍。”
“你不认真。这是奖励，是你认可我的证明，应该被认真对待。”
莫之舟迎面响起的低语透出点危险的意味。
唇边被冰凉的手指不经意而过，茉炘身体不由一颤。
回转的视线再看莫之舟，那双浅色双眸正凝视着自己嘴唇，吹拂而过的凉风开始微微发烫。
目光交织，暧昧无声中缠出危险的情网。
茉炘看着莫之舟再次低头，视线中靠近的嘴唇单薄，在雪光中散发着蛊惑的樱色。
鼻尖窜过清冷的呼吸，她手忙脚乱地也碰住莫之舟靠近的脸。
“等等，等等。”
于浅色瞳色间掀起的眼睫随即沉浮出幽怨。
“亲，亲！刚才只是没准备好，你好好听了我的话，我当然也要好好奖励你。”
茉炘嗓音提高了两分，捧着莫之舟的脸往后推了推。
她又咳了一声，“你不把手放下我怎么亲你。”
青年捧着她的手这次落到了她的肩上。
确定莫之舟不会乱动，茉炘忍着狂躁的心跳，踮起脚尖。
唇瓣温软的触感挤走眼角被风雪占据的寒意。
莫之舟眼眸微转。
茉炘呼吸间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玫瑰香沁人心脾，眼角的皮肤被温软印下，似乎活过来般贪婪吞噬近在咫尺的香味。
唇瓣离开，她抬起头，目光携带着一丝试探。
在他要开口前，又在刚才落吻的眼角旁，他的颧骨上留下唇印。
“这样可以了吧。”
茉炘的手没有松开，莫之舟垂眸掩饰自己眼中的幽邃。
心，情不自禁汹涌出火焰，似要焚尽身上的血流。
此时明明不是唇齿相交，身体连同心脏却像曾经在唇齿间展开的掠夺般，快要炸开。
“还想要，只亲了左脸，还有右脸……”
低语窜进发烫的耳中，茉炘在心里默默吐槽。
真是给你脸了。
但是，亲都亲了。不如一次满足要求，免得莫之舟没事拿奖励的事出来占便宜。
她想着默默吸了口气，唇印在青年白瓷般的右脸上。
莫之舟接着低下头，额上碎发擦过她的脸，
“额头，额头没亲。”
什么毛病。
茉炘吐槽着，直视主动凑上来的贴着碎发的光洁额头，在眉心落下一吻。
心跳好似做了贼一样蹦的不停。
“还有下巴。”
莫之舟怎么这么麻烦？他是狗吗？
青年抬起下巴，茉炘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以前做梦梦到的长着莫之舟脸的边牧。
就莫之舟这样的家伙能成为觉醒者口中推动灾难的大反派，觉醒者真像科学年代的人人喊打的神棍。
“……脖子。”
思绪抽离的愣神功夫，视线中莫之舟的脸已经转为修长的脖颈。
她的吻落到上下滑动的喉结上，贴着脖颈下意识向下，眼中所见的白皙皮肤上透出艳红色，犹似。
碎发擦过脸颊有些痒，痒进了心里，她的吻不禁深了两分。
耳垂沁透的热意被温湿的冷含住，耳中跟着飘进缠绵的呼吸，茉炘整个人猛然一僵。
等等等等等，我在干什么？？
侧头，莫之舟的唇边泛着一层的光泽。
他像一个教什么会什么的好学生，学着她刚才亲吻的方式，在她眼角下印出湿印。
莫之舟的吻体感是冷，却让她后背热出一层细汗。
“停下，停下。”
手里捧住的脸是烫手山芋，茉炘蓦地松开。
脑袋和身体仿佛在互博，找不着东南西北，她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但莫之舟捏在肩上的手还没有放开。
眼底澈亮的人不觉出格，还哑着声音贴近她绯红的耳垂问，
“嫂子，这样的奖励我很喜欢，你会喜欢吗？”
喜欢，喜欢个大头鬼！
茉炘面色涨红，有点昏头。
如果不是放抑制剂的酒只有莫之舟喝了，她都有点怀疑抑制剂是下在自己身上。
不对。
以前那个绝对性冷淡的莫之舟，现在整的像个魅魔一样，难道是受抑制剂影响？
茉炘很怀疑再这样接触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收不了场的惊天大事。
“嫂子？”
莫之舟微湿的嘴唇抿紧。
这次茉炘不由分说地掰开了他的手，试图严肃的声音掩不住飘忽，
“好了，奖励，也奖励完了，你有什么要忙的事就去忙吧。”
她牵起狗绳，顶着不断冒烟的脑袋后退，拉开距离。
“你还没有回答我。”
莫之舟站在原地不动，双眸覆上一层天光的灰沉与黯然。
“你不喜欢我亲你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不是家人？”
“……”
青年的注视如火上浇油。
胸口想打人的冲动掀起，茉炘最后还是因为看他受到药物影响选择了妥协。
“喜欢，我，喜欢。”
她不自然地撩起鬓边的长发，掩住刚才被莫之舟亲过的耳朵，转声道，
“昨晚发生那么多事，司棋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不要把事情全扔给人家呀。”
说着，茉炘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挥手赶人。
“我想随处走走，你去忙吧。”
盯着匆匆逃跑的背影，莫之舟将手放在心口。
喜悦的短暂温存填进去，里面燃烧的温度仍如沸水在烧，久久难宁。
……
夜深。
茉炘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又关上，身形高挑的人影蒙着一层夜的灰色。
他径直走向梦境沉浸的安宁，掀起被角躺上床，犹如饥饿的狩猎者，将毫无所觉的人禁锢进怀里。
拥抱渗出炙热温度挤满玫瑰香，莫之舟脑袋枕在茉炘颈间。
唇齿走过颈间肌肤，心中烧干的土地便降下甘霖。
“我的。”
白日茉炘因为莫知行而说出的拒绝一闪而过，他没有在颈边缠磨太久，而是游移到后颈上。
斑驳的吻痕像是在茉炘身上盖下只属于自己的印章。
沉眠的人只是呼吸急促些，没有醒来的迹象。
揽在茉炘的腰间的手心收拢，莫之舟张开嘴，咬在柔软的后颈上。
直到齿印渗出血，黑夜中传出的呓语如同野兽宣示主权的低吼。
“你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