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社长，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小事情，你刚才喝了酒难免有些冲动，不妨再考虑一下？”
萧以安还是摆着手，似乎是在惧怕什么。
他现在是完全将叶卿嫦当做是他的朋友，但同样他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能处理好这其中的关系。
“我现在就很冷静。”叶卿嫦打了一个酒嗝，如是说道。
似乎没有多少可信度。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思考很久了，萧同学，我就是看上你了。”
“社长，怎么会这样呢？”萧以安手足无措，嘴边还是小麦啤酒的余味。
怀里是他的文学社社长，是校花榜第二，叶卿嫦。
叶卿嫦之前是男生，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他也不是那么恶劣的人。
作为朋友，无论男女，他都不会在乎，只要有足够的情谊即可。
作为恋人，如果是真的真心相爱，那他也更加不会在乎所谓的之前是男生这样的说法。
叶卿嫦是主动扑到他的怀里的，甚至萧以安现在的双手还是举起，没有一点接触到叶卿嫦的打算。
他似乎分的很清楚，朋友就是朋友。
哪怕叶卿嫦再像那个人，哪怕自己真的等不到那个人。
但等到叶卿嫦真的扑到了他的怀里，他却又开始犹豫了。
他的文学社社长是近在眼前的，看得见摸得着的。
那软乎乎的身子就缩在他的怀里，呼出来的热气隔着衣物打在他身上，有些瘙痒，或者说勾得心有些痒。
他知道，他现在只需要一句话，只需要一句简单的“好啊”，他就能得到这样一个足够让所有男生都羡慕的女友。
叶卿嫦，文学社社长。
她读得懂他的别扭，读得懂他的文青病发作，读得懂他的所有兴趣，无论是突然燃起的热血还是悲伤都能陪着她。
叶卿嫦长得很好看，很可爱，自己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格外的轻松和开心。
她善良，勇敢，会体谅自己的心情，也会主动来帮助他的麻烦事。
一定会很开心，如果能和叶卿嫦长久地待在一起的话。
“社长，你确定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以安都感觉自己磨磨唧唧到有些让人厌恶了。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只需要他现在开口，相当轻松地作出自己的回应，但他就是没法说出口，好似这句话有千钧重，他一个人担不起。
他真的配得上叶卿嫦吗？
可是叶卿嫦似乎没有想那么多。
她没有厌烦萧以安的磨磨蹭蹭，没有厌烦萧以安的自卑，只是把环抱着少年腰肢的双手缩得更紧了一些。
只是包容着他的一切。
“我确定，我喜欢你，就是恋爱方面的含义，我想要和你交往，想要和你在一起。”叶卿嫦接着说道。
“我以为，我和社长你是朋友......”萧以安感觉他的大脑都因为叶卿嫦忽如其来的表白变得有些宕机。
就连在不久前才被润湿过的嘴唇也显得有些干燥。
“我不想要只做你的朋友。”叶卿嫦嘟囔着，“我想要接触你写出的文字，体察你的郁闷和欢喜，知晓你的未来和过去。”
很明显，接下来轮到萧以安说话了。
可是他说不出来。
如果他拒绝的话，叶卿嫦会很伤心的吧？
不知道是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踮起脚给出刚才那一吻，才能抱着他说出告白的浪漫。
只要他答应下来就好了，只要他动动嘴唇说出那两个字就行了。
这很简单。
“萧同学，说句话，求你了。”
萧以安能察觉到抱着他的那双手抓紧了他背后的衣物布料。
他只要同意下来，就能拥有一个善良的，对他永远包容的，可爱的，但只在乎他的，这样一个在他的视角中近乎完美的女生作为另一半。
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需要说出那两个字就行了。
仅此而已，就能和叶卿嫦这样近乎完美的女生交往。
并且，这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不可能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只需要说出那两个字就行了。
萧以安微微张口，脑中那模糊的，不成型的，甚至没有相貌的身影忽而飘过。
他对于那道身影的印象也仅仅是一条条冰冷的文字消息。
但就是铺天盖地，遮盖了他脑海中所有的空余。
只需要说出那两个字就行了。
“抱歉......”
萧以安低着头说着。
他看着叶卿嫦，叶卿嫦依旧是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半分钟。”叶卿嫦开口了，“我在你心里撑了半分钟，你不用说抱歉，能有这半分钟我已经很高兴了。”
萧以安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他那双手还是悬在半空，不敢去碰叶卿嫦。
“能不能......”
少年总算是看见少女抬起的头了，那似乎是一份强撑出来的微笑。
“能不能先不要这么着急？”叶卿嫦说着，“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社长......”萧以安愣住了。
他似乎也没想到叶卿嫦会说出来这么卑微的言语。
他像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偏偏叶卿嫦还会宽容他。
“我知道，我现在还远远比不上她，但能不能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
萧以安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本来也就拒绝不了。
见少年没有拒绝，少女脸上的笑容多了两分真切。
“我只是想让萧同学你知道，哪怕你没有能追求到你的爱情，也还会有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海风依旧，似乎在等着有人来接下一句话。
空荡荡的，只有海浪在低语嘈杂。
“嗯。”
“还有......”叶卿嫦在口袋里面摸了摸，拿出了另外一个眼镜盒子，将其中的眼镜取出，戴在了萧以安的脸上，“一定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还喜欢你。”
“嗯。”
叶卿嫦又退后两步，双手别在腰后：“最后，萧同学，还请你快点喜欢上我。”
她转过身去，表情瞬间又变得冷漠了下来。
或许会她之后可能会被萧以安发现，这样会导致她得到的惩罚更加惨烈。
但她就像是将错就错的赌徒。
要是能够一直不被发现，她就会一直这样错下去，就这样一直躲避着所有的，本来应该降临到她身上的惩罚。
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就像只是做了一件再微小不过的杂事。
可惜萧以安看不到。
少女踏着涨起又落下的海浪一步步离开。
萧以安看着她离开，却追不上去。
他戴着眼镜，却看不清。
这时候他才发现，叶卿嫦还给他的不是他自己的眼镜，而是叶卿嫦的。
分明应该看得清才对，两人的度数没有多少差别。
“嗯。”
海边还是寂静一片，海浪还是在背着人们窃窃私语。
他在这里找不到他的那一缕月光，也不可能找得到。
只是他又看见那少女孤独离开着的，摇摇晃晃的背影被月光照着，是那么柔和，将所有他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和尼罗河会在诗云中交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