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由林琛临时开辟的洞府之内,气氛紧张得仿佛凝固的万载玄冰。
一盏盏以夜明珠为核心的长明灯,在洞壁上投下孤寂而摇曳的光影,映照着林琛那张写满了疲惫与烦闷的脸庞。
他的脚下,散落着遗迹块青石板,每一块上面都用心刻着不同的文字。
那些文字,或形如烈日,或状似弯月,或勾勒山川,或描画流水。
它们的形态与林琛记忆中的华夏文字毫无分差,笔锋之间甚至还残留着他身为大罗金仙的法力余韵。
然而,它们都只是冰冷的符号。
死寂,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林琛缓缓起身,在狭小洞府中来回踱步,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握,指节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中的挫败感,如同汹涌涌来的潮水,几乎相当于他的道心都彻底淹没了。
“我身负鸿蒙天珠,内蕴三岛造化;我手持弑神枪,可斩世间万物;我证得大罗道果,于法则的领悟超越了洪荒宇宙生灵……为何,我连这些简单的文字都无法创造出来,无法得到天道的认同呢?”
“难道,我当真要耗费数万年,甚至填数十万年的光阴,去一一感悟这三千大道,才能将这文字体系,传承于人族吗?”
这个念头让林琛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等不起,人族也等不起。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林琛的思绪中,似乎有一道闪电猛然劈过!
“法宝……道韵……”他咕噜咕噜自语,随即猛然转头,看向自己识海选购那件宝光西射、威能无边的至宝虚影!弑神枪,为何它本身就代表着“伐”?太极图,为何一出便能定地水火风,变成“阴阳”?
“我好像明白了……”
林琛的眼眸之中,瞬间爆发出虚空的、璀璨夺目的光芒!他放声大笑,笑声扫荡,充满了勘破迷雾后的无尽畅快与璀然开朗!
“我之根基,既然先天宝气;我之大道,复刻万宝,融万道为一。我为何要‘写’字?我要像另外修士那般,去苦苦地参悟、去沙漠地模仿天道?”
“我应该……‘炼’字!”
“每一个字,本就该是一件法宝!一件承载了其自身‘道’的无上法宝!”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颗凝聚在平静湖面的星辰,瞬间在他的识海之中,掀起了亿万丈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路!
这才是他作为“先天宝气”,作为“人族圣师”,为这个新生族群开创文明的最佳方式!
以天地万物为材料,以乾坤鼎为熔炉,以自身对万千大道的理解为图纸,将这三千红尘,万千法则,尽数炼入那一个文字之中!
此法固然要耗费海量的天材地宝,但对而言,这反而是最简单的他,也是最的办法!
他身背鸿蒙天珠,内蕴三岛造化,更有龙族宝库与数百年游历的积累,更有赵公明来为他提供资源,最不缺的,乃是各种炼器材料。
此法可以让他大幅度缩减去感悟天地至理的时间,只需将精力集中在炼器之上!
“哈!原来如此!这,才是我林琛的造字之道!”
一念及此,林琛不再犹豫!
他大袖一挥,那尊古朴且充斥着无上造化之意的乾坤鼎,便轰然映出了洞府的中央!
“今日,我便以这天地为纸,以万物为墨,炼我人族第一字!”
林琛眼中精光爆射,他探手入怀,取出一块在妖族天庭宝库中得到的、拳头大小的“太阳精金”!此物乃是太阳星核心所在历经亿万年凝聚而成的神物,其内蕴含着几乎纯粹的太阳真火本源。
他物尽全力投入到乾坤鼎中!
“嗡——!”
鼎内,那融合了功德之力的熔岩地心火熊熊燃烧,紫金色的火焰瞬间便将那坚不可摧的太阳精金化作了一片绚丽涌动的、耀眼夺目的金色液体。林琛神念为锤,法力为引!
他将自己对“太阳”的所有理解——它的东升西落,它的照耀万物,它那孕育生机的无上阳刚法则,尽数融入其中,那翻腾的金色液体里开始,渐渐勾勒出“日”字的形态!
这个过程,无比艰难,对他神念的消耗,甚至是远超与大罗金仙的竭尽全力一战!
但林琛的眼神,却充满了空前的专注与狂热!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最后一道法力落下时,一个通体燃烧着金色火焰,着着无尽光与热的文字法宝,终于从乾坤鼎中逐渐升起!
此字一出,整个洞府都被一股至阳至刚的恐怖气息所笼罩,仿佛燃起真正的小太阳,在他的面前冉冉升起!
石壁,青苔瞬间化为灰烬;洞口的溪流,居然被这股热浪蒸发水汽构成了!
成了!
林琛心中大喜,他并没有停下来,再次投入到炼器当中去。
他取不周山之岩,融大地息沃,制炼“山”字之宝。
此宝一成,重如山岳,其悬浮于空中,便下方让之地面都寸寸龟!
他取东海之水精,合九天弱水,炼制“水”字之宝。
此宝灵动无比,水波流蕴转间,既含着万物的透明,又隐着覆灭的万物狂暴!
他取紫霄神雷,融庚金锐气,制炼“剑”字之宝。
此宝锋芒毕露,剑气纵横,忽上一看,便让人感觉元神都要被其割裂!
……
随着一件件文字法宝的诞生,一股若有若无的、充满了“文明”、“智慧”与“秩序”群体的特殊道韵,开始以林琛所在的洞为中心,朝着全人族地界,逐渐地升腾起来。
这股道韵,就像正在不断积聚力量的巨型低频涡,在人族祖地的上空盘旋,厚积而薄发,仿佛一场正在改变整个洪荒格局的地震,正在酝酿着无声息地。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族,虽然无法这股道韵的存在,但却能响地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变得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敏锐。
一个正在为如何储存谷物而发愁的老者,突然看到福至心灵,想到了挖掘地窖的方法;一个正在为如何渡过湍急河流而苦恼的年轻人,突然灵光一,领悟了制造木舟的技巧。
整个族群的智慧,仿佛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拔高”!
而这股突如其来的、充满了未知与变数的特殊道韵,自然也第一时间,便惊动了那一位正在默默关注着洪荒大地的顶级大能。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从那阐述天道秩序的感悟猛然惊醒,他掐指一算,表面却着了宇宙的、深深的困惑。
三十三天外,妖族天庭。
帝俊手中的河图洛书光芒大放,其上周天星斗的运转记录,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比破碎。
西方,须弥山。
接引、准提二圣对视,刹那间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贪婪。
金鳌岛,碧游宫。
通天教主看着人族地界上空那股正在不断汇聚的特殊道韵,感受着其中那股与自己的弟子林琛同出一源的气息,露出了几分期待的笑容。
“我这徒儿,每一次,都给师带来惊喜啊!”
这些洪荒大能们,虽然都察觉到了人族地界的异样,但无论他们如何推演,如何探查,都始终无法找到这股势力的真正源头。
他们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股道韵,越来越浓,越来越强,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