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骄在大夫用药时早己经赶回郡守府邸,宴请宾客。
郡守府正厅觥筹交错,官员们举着酒盏。
“郡守大人年少有为,娶得如花美眷,真是羡煞旁人啊!”
“顾通判的嫡女,那可是金枝玉叶,郡守好福气!往后仕途定然平步青云!”
赵骄含笑饮尽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管,灼烧出一片虚假的热闹。
他思索:顾筱现在应该正在去瑶光州的路上,从此,天高任鸟飞,她不应该被顾铭利用。
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疾驰,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顾筱褪去嫁衣的素白身影。
夜色渐浓。
宾客散去,赵骄回到厢房,月光透过窗棂,他执壶自斟,酒液在白玉杯中晃荡,映出他疲惫的眉眼。
今日自己也算是为落鹰岭死去的万千无辜百姓报仇了,待那顾铭明日醒来,才是真正的噩梦。
“呵!”
他轻笑一声,仰头饮尽残酒。
此时,洞房内。
龙凤烛高燃,洞房内红纱垂落,床边散落的合卺酒盏,酒液早己凝固。
喜床上坐着两个身穿婚服的男子。
楚枫抱剑倚在床柱边,冷脸如霜,大红婚服的金线麒麟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却衬得他眉目愈发杀气腾腾。
秦川则懒散斜靠鸳鸯枕,指尖转着一柄匕首,唇角勾起邪笑:“啧,这辈子头一回‘洞房’,竟是跟你这木头。”
楚枫寒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想到第一次服从殿下的命令,是做这荒唐事!”
秦川挑眉冷笑,凑近他,呼吸喷在他耳畔:“荒唐事?那你也做了许多回了,装什么清高?”
烛火摇曳,两名丫鬟贴着门缝,耳朵几乎要嵌进雕花木棂里。
“听!快听!里头没动静?”
“莫非郡守大人!不行?”
“嘘——你听!床板在响!”
秦川捏着嗓子娇声道:“夫君!轻些——”
楚枫瞬间拔剑,剑尖抵住他咽喉:“再学女人说话,我让你真的当新娘子试试。”
秦川抬手推开剑尖,“‘洞房花烛夜’怎么能没有新娘子?”
楚枫眼神晦暗,剑尖挑断秦川一缕发丝,飘落在合卺酒杯中。
秦川俯身逼近,“殿下吩咐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他中指挑起楚枫的衣领,将他按在鸳鸯锦被上,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殿下的命令,是让全府上下都相信,‘新娘’今夜被折腾得不轻。”
楚枫冷笑,衣襟不知何时松散,露出大片胸膛,“行啊,那秦公子可得‘卖力’些。”
两人的耳根同时泛起可疑的红晕。
片刻后,二人达成共识,开始了浮夸表演。
秦川捏着嗓子尖叫,“啊!郡守大人,轻些!”楚枫拽着床柱晃动,雕花木床“哐当”乱响,帐幔飞扬。
一会儿后,楚枫捏着嗓子尖叫,秦川拽着床柱晃动。
窗外蹲守的暗卫面面相觑,默默掏出棉花塞住耳朵。
如此反复,一夜无眠。
天色微亮时,秦川踹开窗,晨风灌入,吹散满室暧昧的暖香,他揉着酸痛的脖颈。
“任务完成!那丫头该到安全处了。”
但通判府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一只染血的手从室内伸出,如夫人踉跄走出,鬓发散乱,衣衫破碎,露出脖颈上青紫的掐痕,唇边挂着血沫。
管家声音发颤,关切道:“如夫人,通判大人他?他如何?”
如夫人诡异一笑:“大人,他,他无碍了,再也不用为子嗣发愁了。”
室内,幔帐内,顾通判双目圆睁,身体如死鱼般瘫着,胯下鲜血浸透锦被,沉甸甸耷拉在地上。
院外传来小厮惊慌的喊叫:“快请大夫!大人他,他尿血了!”
阳光正好。
邓婵推门而入,衣袂带起一阵微尘,来到赵骄昨晚栖身的客房,她眉眼弯弯。
“赵骄!太解气了,那顾铭从今往后恐怕再也没有能力在幽州官场胡作非为了,以后官员提到他!都只会想到他是个‘不举’之人,这辈子都别想甩掉了!”
赵骄无奈,摇头苦笑:“解决了一个顾铭,他身后还有张铭,李铭,不改革体制,春风吹又生,顾铭们永远都除不尽。”
“我们手上还有九通宝汇,并非一无所有,一切都会变好的!”邓婵安慰道。
“是了,殿下!我们不需要妄自菲薄,只需要往前看!”
他沉默片刻,又说道:“殿下!你总是给我很多勇气!没有你,我不知道我在这条路上能走多久。”
她嘴角上扬,“赵骄!不是我给了你勇气,是你给了我勇气!是你在我迷茫想要放弃时,让我看到了希望,是你把九通宝汇开到了大魏各州,我只是随口一说的事情,你总是能够轻易做到……”
赵骄眉头舒展,“以后,我们的九通宝汇还会开遍南齐,开到鲜卑,遍布天下,届时,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官员的权势,单凭借我们自己,足以在大魏,在南齐立足。”
邓婵看到赵骄好似放下了心结,心情颇为愉快,但想到顾筱,那个明媚却略微娇蛮的姑娘,她有点放心不下他。
“顾筱!她回到她的瑶光州母家后,她会恨你吗?”
赵骄垂眸,长睫掩住眼底波澜:“在她看来,我负了她,但对我而言,却是给了她最宝贵的自由,从此,海阔任鱼跃,她不应该终其一生困于后宅。”
邓婵抬手按按他的胳膊。
“终有一日,我们会让天下没有‘顾铭’之流,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赵骄眼底亮起微光,“你们今天就启程!顾铭倒台,很快云陵会派来新人接任。”
邓婵点头,“秦川和楚枫随我去云中泽,只是,阿蛮!我放心不下她!”
“阿蛮认我,我会照顾好她的,殿下放心!”
秦川早己经牵马在远处招手,楚枫站在他身侧,一手扶剑,神色微冷。
“保重!”
“嗯!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