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达。”

维鲁斯一世的视线从恩尼亚身上离开，落在了自己的小女儿身上，他脸色严肃，从未有变化，却让玛蒂尔达感觉自己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禁不住感到了心虚。

“嗯……我在。”她小声说着，连对父亲的称呼都忘了。

“……哈哈。”维鲁斯一世却禁不住笑出声来，“你也交到朋友了啊，玛蒂尔达。”

“那个，我以前也有朋友的！”玛蒂尔达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声音又低了下去，“那个，爸爸，你不生气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维鲁斯一世站了起来，却没有靠近自己的女儿，他只是离开书桌，站到了那巨大的落地窗前，视线穿透玻璃，看到了外界灿烂无比的阳光，看到了波光粼粼的城中之湖，看到了连接湖心岛与帝都的大桥，看到了鳞次栉比的的房屋与高耸入云的法师塔。

过了一会，他才在玛蒂尔达的沉默中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认为我在做什么？”

这一次，玛蒂尔达倒是有相当的勇气给予回答：

“你和卡洛斯哥哥勾结邪教，试图召唤出邪神，威胁人民和帝国的安全！”

“什么是人民？什么是帝国？”维鲁斯一世转过身，反问道。

这个问题让玛蒂尔达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就给出了标准的回答：

“凡是具有赫威斯国籍，符合宪法规定的，有权享受帝国政治权利及社会福利，为帝国履行义务，受到帝国管辖的人，就是帝国公民。领土北起落雁山脉，南至海外诸岛，西抵大森林，东达外海的，以赫威兰尔地区为中心、奥古斯都家族世袭统治的帝国，便是赫威斯。”

这是写在赫威斯法律上的文字，虽然以更严谨的目光看，略显简陋和不严谨，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相当完善的定义了。维鲁斯一世点了下头，认可了玛蒂尔达作为皇室的基本政治素养，然后开口道：

“你说错了，玛蒂尔达。”

他站在那里，指了指自己：

“奥古斯都，就是赫威斯，就是帝国。”

“哈？”玛蒂尔达发出了疑惑难懂的声音。

“玛蒂尔达。我们是帝国的统治者，是所有权力的来源，是掌舵的舵手，是驾车的车夫，孩子，整个帝国的命运，全都在奥古斯都家族手中。”维鲁斯一世语速放缓地说道，“而若是将视线放远一些呢？赫威斯已是神构之地的霸主，它没有冠冕，也不需要冠冕，矮人、精灵都要对我们俯首称臣，兽人、妖精、血族、狼人……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一切种族都拜倒在我们脚下。那么，赫威斯，也可以等同于神构之地，等同于世界。”

恩尼亚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似乎完全不关心维鲁斯一世在说什么，但他略微的耳朵而皱起的眉头，则说明他将维鲁斯一世的话听了进去，而且恐怕不怎么认同。

玛蒂尔达怔住了，愣愣说道：

“您，您的意思是……”

“世界的命运，就在奥古斯都家族手中。”维鲁斯一世重新坐了下来，“我们要为世界负责，就如同对我们的生命负责。”

“负责的方式难道是召唤邪神吗？！”

玛蒂尔达终于忍不住了，她难以理解理智、睿智的父亲怎么会变成眼前这个说着夸张大话的疯子，愤怒、不解，以及藏得极深的恐惧让她不复之前胆小的模样，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爸爸，什么叫奥古斯都家族就是帝国，就是世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这种大话怎么能说得出口！难不成你是被那个什么‘先祖之神’蛊惑了吗？或者干脆就是什么非人之物伪装成的，我————”

恩尼亚不得不出手拦住她，防止情绪激动的玛蒂尔达直接把自己父亲给掐死：

“冷静，冷静一下，玛蒂尔达·奥古斯都！”

他用上了些许魔力，冰冷的气息涌入脑海，玛蒂尔达的动作一滞，逐渐停了下来，她情绪复杂地看了维鲁斯一世一眼，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哗啦一声，被她用力拍了一下的书桌如同被摔碎的积木一样垮了下来，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木板。这用巨人木制成的书桌坚固异常，在皇宫内任劳任怨了近五百年，却在这种情况下迎来了终点。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玛蒂尔达，真吓人啊。”维鲁斯一世拂去衣服上的木屑，表情仍然镇静，“你什么时候都是中阶骑士了，如果放在平时，肯定会一脸高兴地过来找我，要我夸夸你吧。”

“我没有！”

玛蒂尔达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胡扯这些事情！父亲！”

维鲁斯一世的表情垮了下来。

并不是心情不好，也不是放下了伪装，而是完全发自真心的，疲惫的表情：

“我在……拯救世界。”

……

我要拯救世界！

卡洛斯·奥古斯都速度飞快地向前奔跑着。

他早就知道那“先祖之神”的污染绝不可能只有酷烈的、直接的影响，绝不只是等他再次入睡时，就会由内而外整个人被替代那么简单，私下里也通过各种仪式，各种魔法乃至于一位比起神明更效忠自己的神官的神术做着预防和调整，但在这种无暇他顾的环境中，这种潜移默化又悄无声息的污染还是比他预想的更快地影响了他的精神和意志！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会表现出那么疯狂，那么可笑的姿态，去跟瑟莉提和里希特说些有的没的！甚至于，他从最开始就不会和他们把关系搞得太僵，表现出那么一副嚣张自傲的样子！

唯一的问题是，“先祖之神”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傲慢，变得疯狂，主动去和那两人对抗？！

卡洛斯一边思考着，一边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了另一条横亘于两座巨树与神殿之间的长廊。

这座“万神殿”曾是第三纪生灵用来沟通诸神的奇观，根据内部残留下来的记载，在那个时代，神明经常真身行于地上，有许多名讳不详，在第四纪已无处可寻的神明也位列其中。

在那个时代，似乎并没有“正神”“邪神”之分，所有的记载都说，神明慈悲又友善，彼此之间唯有理念不同，来自不同世界、信仰不同神明的族群彼此间沟通有无，和睦相处……

卡洛斯不相信第三纪会是这种宛若童话的模样，但他很相信另一件事——第三纪人的技术水平。

这座“万神殿”不仅仅是一座宗教设施。

还是一座足以承载诸神力量的“仓库”。





第两百二十六章：卡洛斯·奥古斯都（五）


跑着跑着，卡洛斯突然禁不住脑袋一低，向前跌倒，鼻孔里流出血来。

这并非他撞到了什么东西，或受到了攻击，而是单纯因为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三个月来不入睡，不休息，用各种会留下后遗症的手段维持清醒和活动，对于身体的摧残哪怕是超凡骑士都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