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泉在聋老太太那里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便急着要出门进山去。
今天是星期天,平日里忙碌的人都能睡个懒觉。
沈泽泉背着简易的行囊,从屋里出来,准备穿过院子往外走。
一路上只瞧见零星几个早起的邻居。
有的在门口慢悠悠地伸着懒腰,有的正提着水桶去打水。
不过看到沈泽泉,都不禁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们并不清楚院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沈泽泉身上那一身衣服满是补丁,虽洗得还算干净,可在这四合院中也显得颇为扎眼。
在这个年代,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补丁衣服也不是啥稀罕物件。
谁身上没几件打过补丁的衣裳呢?
但沈泽泉就不一样了。
他身上全是补丁。
一块挨着一块,就好像是用补丁拼凑起来的衣服似的。
沈泽泉路过中院的时候碰到了易中海。
他正站在院子里和几个邻居说着话,瞧见沈泽泉,便停了下来,打了声招呼。
“泽泉,这是干嘛去啊?”
沈泽泉脚步匆匆,心里惦记着进山的事儿。
虽然不想理他。
但出于礼貌,还是停下脚步,回了句。
“易大爷,我出门转转。”
易中海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看他背着个行囊指定是有事。
既然人家不说,易中海也没再多问。
“哦,那早点儿回来啊,在外面可得注意着点儿。”
易中海提高了些音量,关心的话语也是到了。
沈泽泉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哎,知道了,易大爷,谢谢您嘞,我会小心的。”
说完,又朝其他几个邻居点了点头示意,这才又加快脚步朝着院门口走去。
旁边那几个邻居相互对视了几眼,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
其中一个稍胖些的邻居忍不住先开了口,他扯了扯易中海的衣袖,小声问道:“老易啊,这小伙子谁呀?瞅着面生得很呢,穿这么寒碜,咋像逃难的呢?”
易中海听了,轻轻拍了拍那胖邻居的手,示意他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随后清了清嗓子,同样压低声音说道:“老刘,这是后院聋老太太的亲戚,刚来没两天。”
其余几个邻居听了易中海的解释,没再多说什么。
谁家还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沈泽泉加快脚步出了四合院,一路朝西奔去。
这东城区离西山可不近,将近二十多公里的路。
以他的速度最快也得三个多小时才能赶到。
现在虽说已经有几条公交路线了,但沈泽泉身上没钱啊,只能费点力了。
院子里,那几人和易中海又聊了几句后,便各自散去忙自已的事儿了。
白秀云吃过饭,在聋老太太屋里帮忙收拾了下,便端着木盆走了出来。
盆里堆满了待洗的衣物。
都是聋老太太的。
她走到中院的水井旁,放下木盆,开始打水。
现在虽然有自来水,但建国初,这自来水可不是哪儿都通的。
而且供水设施的建设尚不完善,水龙头数量有限,一些居民需到公用水站取水,且取水时间和水量受限,不够方便。
在这四合院中,大家还是习惯用这老水井打水洗衣做饭。
不过在四九城,大多数都是苦水井。
那苦水井里打上来的水呀,颜色透着一股浑浊的黄,看着就不清亮。
凑近了闻一闻,还能隐隐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呢。
白秀云熟练地摇着水井的把手,把水桶放下去,待水桶下沉。
取水的时候却有些吃力,摇起来不再那么顺畅,每摇一圈都得使上不小的劲儿。
白秀云的手臂肌肉渐渐紧绷,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刚睡醒的何大清一出门便瞧见了白秀云那吃力的模样。
他赶忙快步走上前,伸手就想去帮忙握住把手,“大妹子,这摇着太费劲了,我来帮你一把。”
白秀云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手上依旧用力地摇着把手。
“不用啦,我自已能行的。”
何大清见她如此倔强,脚步停在了原地,但目光仍紧紧盯着白秀云的身影。
随着白秀云不断地发力,水桶终于一点点地从井里升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用力,将水桶提到了井口。
何大清在一旁看着,对白秀云又多了几分欣赏。
白秀云喘了口气,便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木盆里,开始洗衣服。
“大妹子,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你是老家哪里的?”
何大清好不容易逮着认识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
白秀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随口应道:“就一普通小地方,没啥可说的。”
之前何大清看她的眼神让白秀云觉得浑身不自在,对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感。
何大清没察觉到白秀云的反感,仍自顾自地笑着说:“大妹子,昨天老太太和你说了吧?你感觉我这人咋样?”
“我说了,我没有那想法!”
白秀云心里那叫一个厌烦。
这人怎么如此不知趣,真让人闹心。
她冷冷地瞥了何大清一眼,又低下头用力搓洗着衣服。
“你不为自已着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啊,大的该结婚了吧?”
“你要是同意呢,孩子结婚的事,我包了。”
“我在轧钢厂做厨师,一个月35万养活你们这一家子,那绝对不成问题。”
提起这收入,何大清还是挺有自信的。
在四个院里也就易中海和刘海中比他高。
不过他作为厨师,时不时的能给家里添点荤腥。
这就不是钱能衡量的了。
这会还是薪金制与供给制并行,八级工资制度还没有实行,就不要在意细节了。
何大清自顾自的在那说着,嘴巴一张一合,手还时不时地比划两下。
全然没察觉到白秀云脸上愈发明显的厌烦之色。
白秀云只觉得他的声音无比聒噪,心里暗暗盼着他能赶紧闭嘴。
太阳渐暖。
不少人都纷纷走出屋子。
何大清虽还想继续和白秀云唠唠,但也知道这会儿人多眼杂。
再这么纠缠下去,指不定又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他这才不舍地离开,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白秀云,那眼神里满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