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启事贴在便利店玻璃窗上三个月了。陈默每次买烟都会多看两眼那张逐渐褪色的A4纸，首到今天才伸手把它揭下来。纸背面的双面胶带着墙皮碎屑，像是某种不情愿的剥离。
翡翠豪庭物业中心的冷气开得像是停尸房。陈默数着地砖缝里凝固的烟灰往前走，第七步时头顶的LED灯管突然频闪，在视网膜上烙下一串明灭的暗斑。前台小姐的红色指甲正在敲击键盘，每一下都精准地卡在灯管熄灭的瞬间。
"夜班岗？"她的目光扫过陈默的退伍证，突然压低声音，"您最好等王经理三点十五分之后再来。"话音刚落，整层楼的照明系统同时发出嗡鸣，陈默清楚地看见她工牌上的照片——嘴角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
当王德海终于出现时，陈默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檀香与腐肉的气味。经理办公室的百叶窗全部呈45度角倾斜，阳光被切割成监狱栅栏般的条纹。签字笔在合同上移动的沙沙声里，陈默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指缺失，断口处覆盖着诡异的青紫色疤痕。
"夜班补贴比白班高30%。"王德海突然用钢笔尾端压住合同第七条款，金属与纸张碰撞出三下脆响，"不过上个月有个小伙子..."话音未落，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几片纸灰，其中一片正好盖在"意外死亡免责条款"的字样上。
陈默摸到口袋里的镇魂符正在发烫。退伍证夹层中的符纸是老家神婆听说他要应聘夜班岗位时硬塞的，此刻黄纸上朱砂绘制的符文边缘开始泛黑，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烤。他故意让退伍证滑落在地，弯腰时瞥见办公桌底粘着几缕长发——发丝末端连着头皮组织，新鲜程度不超过三天。
巡逻手册缺了最关键的一页。陈默在储物柜前反复翻查，发现撕裂处残留着半句打印体："若在B2层听见哭声，立即......"后面的内容像是被某种利器反复刮削过，纸纤维里嵌着暗红色结晶，在手机闪光灯下折射出星芒般的反光。
"7栋3004室。"交接班的小林突然攥住陈默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的疼痛中带着诡异的麻痹感，"去年中元节之后，那户的报修单..."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陈默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只见监控屏幕上的电梯轿厢里，有个模糊的白影正在梳头。
更衣柜里的霉味在深夜变得浓烈。陈默发现挂着的两套制服中，那件带着"周卫国"名牌的旧制服袖口有深褐色污渍。当他用紫外线手电照射时，污渍突然显现出完整的手印轮廓——五指张开，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抓挠。人事部的电脑显示，翡翠豪庭十年内从未雇用过这个名字的员工。
凌晨三点十五分的监控室像被施了咒语。所有屏幕同时跳闪雪花点，7栋电梯的监控画面出现长达47秒的定格。陈默调取回放时，发现画面里的自己正在对空气说话，而肩头趴着的阴影逐渐凝聚成婴儿形状。最诡异的是，当他凑近屏幕查看时，所有显示器突然映出他背后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可转身瞬间，墙上只有他自己被应急灯拉长的影子。
签到簿上的字迹在晨光中蠕动。陈默看着自己名字的十三遍重复书写，最新那栏的墨迹居然带着血腥气。更可怕的是，当他用湿巾擦拭时，纸面上浮现出更多被强力胶遮盖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那个正是三个月前招聘启事张贴的日子。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陈默在巡逻手册夹层发现烧焦的纸片。拼凑出的残句让他血液凝固："B2层停着灵车......灯灭时......尸体......"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7栋楼下的草坪上，躺着个摔碎的陶瓷娃娃——穿着和监控里一模一样的白旗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