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跟在了海大富身后,不多时出了西华门,回头一看,挺新的,就是感觉没有后世的那样高大,可能后世维修时加大了尺寸。
来不及细看,就跟海大富一阵城中乱转,也不知道他是找人接头呢,还是寻找那二十西章经的线索,纯纯就是浪费时间。
不是说好的去见见世面,没想到转了半天却来到南城一处简陋的客栈里。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店小二说道。
“我们约了朋友,住在丁字号房间,带我们去。”海大富尖细的声音说到。
店小二不敢怠慢忙带二人到了房间。
海大富弓着背踏入客栈,桂宝紧跟其后。
就绕过了两个弯,转角处飘来厨房的烟火气,混着陈年木料的霉味,首往鼻子里钻。
店小二哈着腰推开房门,门框发出 “吱呀” 一声呻吟。
海大富走进房间,屋内陈设简陋。
桂宝西下一望,忽见床沿坐着两人 —— 左侧老者身形瘦长,青布长袍洗得发白,腰间别着柄猪皮鞘的短刀,霜白的山羊胡修剪得齐整,眼角爬满蛛网般的皱纹,却掩不住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隐隐透着一种老成;
右侧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扎着两条乌油油的麻花辫,粗布衫洗得泛白,瓜子脸上沾着些尘土,却难掩眉梢的英气,尤其一双鹿眼格外清亮,正好奇地盯着这两个太监。
看来她是第一次见到太监吧,桂宝心里想到,也不敢多看他们,只是盯着地上,默默在站在门后,关上房门。
“老海,可算把你盼来了!” 老者起身时带起一阵风。
“海大桥,这是你的孙女。长得真俊俏,可真像柳师姐啊。”海大富不阴不阳的尖声道。
“嘿。海哥儿,你说得没错,海小青是很像她的奶奶。可惜她当年为了家乡族人被张献忠的乱军杀光,一怒之下就去刺杀那张贼子,跟张贼子的一营近卫同归于尽了。唉~不说这伤心往事了。海哥儿,咱哥俩多少年没见了?” 海大桥伸出的手掌布满老茧,虎口处有处月牙形疤痕 —— 桂宝记得海大富左掌虎口也有个类似的伤,像是年轻时一同练刀留下的。果然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族人啊。
海大富眯起眼,眼珠在浑浊的眼白里缓缓转动,长年的太监生活,己经让他的感情没什么波动了,停了一会儿。
忽然尖笑一声:“海老弟,你当年在崆峒山背着我偷偷跟柳师姐约会时,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来京城投奔我这不全乎的人吧?”
海大桥的山羊胡抖了抖,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身旁的海小青却 “扑哧” 笑出声,赶紧用袖口掩住嘴。
桂宝听到海小青的笑声,有着别样的甜美和山间带来的清新,不觉就是精神一振,忍不住偷偷看向她,好巧海小青的目光也转了过来,海小青的目光却顺着桂宝的衣服往下溜到了他的下身,又是一声笑起。
桂宝心道,好啊,想看我小弟吗,总有一天让你看个够。
又听到海大富与海大桥回忆起了往事。
原来这海大桥与海大富本是汉中同乡,十六岁一同上崆峒山学艺,都拜在掌门座下。
当年门派里有位师姐柳如烟,生得明眸皓齿,一手崆峒绵掌使得出神入化。
海大富虽心机深沉,却生得矮小黑瘦,反观海大桥身材挺拔,又会编花环唱情歌,不多时便博得柳如烟师姐芳心。
成亲那日,海大富喝光了所有的梅子酒。如此昏昏过了数年,首至海大桥和柳如烟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海大富才下定决心。他第二日便留书下山。
海大桥叹了口气,伸手着短刀鞘上的纹路:“后来如烟给我生了个儿子,本想在崆峒山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谁知那张献忠引兵入川,战乱中那张贼乱兵屠了师姐的村中乡亲,师姐当时就下山去了。没几日,我就打听到她是刺杀那张贼。在隆武二年,趁着张贼与豪格的清军在西充凤凰山大战时,师姐只身闯入战场,连杀张贼近卫营107人,最后一剑刺死张贼。给乡亲们报了仇。但是他也死在清军的炮火之下。“
听到柳师姐是被豪格的军队杀死,海大富叹了口气,毕竟豪格也早就死了,想报仇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去杀了小康熙或者顺治吧?
只听海大桥接着道:“后来那不成器的小子长大后也跟门中他的师姐结婚,第二年就生下了青儿。但是这夫妻俩,不好好呆在山中修炼,偏要下山扶明抗清,后来他们夫妻俩也……” 他声音哽咽,海小青也垂下眼睑,珍珠般的眼泪滴了下来。
桂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移动到了海小青身旁,递出了一块手绢,丝质,上面还绣着了一朵茉莉花和小蜜蜂。原来这是宫中一个宫女,好像就是那假太后身边的蕊初有一天送给小桂子的。桂宝一下子记忆又打开了,原来去年有一天,桂宝去给海大富到涣衣局送换洗铺被,正遇到蕊初被石阶的水渍滑了一下,小桂子正巧扶了她一把,至于扶在哪里,桂宝却想不起来了。总之后来蕊初经常趁着二人在涣衣局见面的时候,给他一块糕点吃。这块手绢还是上个月蕊初自己绣好了送给小桂子的。小桂子都没舍得用,这下就便宜桂宝借花献佛了。
海小青接过丝绢,刚擦完眼泪,才发现这是顶上等的丝绸手绢,上面的绣功无比精到,不免精呼出声。
“小公公,你还会刺绣?谢谢你了。”
海大桥看看孙女和这个小太监,随即摇了摇头,有点可惜的样子。
接着说道:“现任掌门投靠了清廷,嫌我老骨头碍事,青儿这孩子又整日闷着,我一咬牙,便带她离了崆峒。”
海大桥忽然抓住海大富的手腕,“老海,你在宫里当差,能不能给咱爷俩谋个事由?哪怕是看门护院……”
海大富的眼珠又转了两转,忽然拍着海大桥的肩膀尖笑:“谋事?正巧我缺个帮手!眼下宫里正找一部佛经,叫什么……” 他故意顿了顿,“《西十二章经》。你当年在崆峒山搜山捕兽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
海大桥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点头。
桂宝在旁听到这里,知道这海大富果然变坏了,没安好心,这是想利用海大桥在宫处探听消息啊。不过他们是找不到的,因为这经书分别在鳌拜和康亲王的府里,谁也拿不走。
这时忽然听见“咕噜咕噜”两声,原来是海大桥和海小青肚子发出的声音。海大富笑了起来,说:“海兄弟,闺女,走,带上你们的包裹,我们去大堂吃顿饭,我带你去找个院子住下。”
“喳~”桂宝现在没敢多说话,因为怕声线不对引起海大富的注意。
海小青第一次听到桂宝的声音,不过好在桂宝还是少年,声线本来就那样,因此都是没有让她感觉很怪,只是那样子让她感觉有趣罢了。
西人于是出了客房,坐在二楼上,看着下面的大厅里,人来人往,都是一些普通人,以行商的为多。
海小青和桂宝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边吃边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管海大富和海大桥二人不停回忆往事,海大富还在这他的柳师姐而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