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儒抬手摸了摸花瓶里花的枝叶,鎏金袖口轻叩咖啡杯沿,金属与白瓷碰撞出清越声响。
"肖潇小姐,"他的咬字带一些粤语腔调,"我想您作为财务应该最清楚,我这边开出来的价格比起花店三年的总收入还要翻了一番。"
余晖透过窗子在他镜片上切割出斑斓的菱形光斑,"夏夏,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我知道你最近和这家咖啡店的店长一起策划实施了……比较有意思的活动,也恰恰证明咱店也是有潜力的。"
说到有意思的活动,林嘉儒倾侧头,带着他那招牌笑面虎的脸转向身旁的谭店长。
“没来咖啡店尝过咱谭店长的手艺,一开始我也不信一个咖啡店能有什么价值?”林嘉儒食指拂过杯口轻敲。
“但这咖啡一入口,就知道这咖啡豆的用料非同一般啊,果然能在大类中作出独特的,都有自己看家的渠道哈。谭店长不是糊弄人、玩故弄玄虚装高深那一套的。”言语中都是对谭淼的奉承,倒是丝毫不见不久前吵着要喝西季春的模样。
林嘉儒摸索着杯子的手柄,将视线从咖啡突然抬起看向吴锦夏,“我呢,也是真心的想要收购花店。”
吴锦夏透过眼镜想要努力看清这人的眼底有几分真心,刚想要说些什么,句子还没能组织吐出口,再次被林嘉儒打断。
他继续说:“当然了,此行我也是也有收获的。吴老板、谭店长……不然这样吧,我将两家店一起收购,也算美事成双,当然价格上一定包你们满意。”
说完这席话,林嘉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等待着其他人的回应。
肖潇突然按住被风吹动的财务报表,百合花香混着危地马拉咖啡的焦糖气息在纸页间流淌。她坐在谭淼的对面,能从窗户中的影子看到,店员将虹吸壶的酒精灯调小半圈,蓝色火苗刚好映在谭淼的瞳孔里,缩成针尖。
"林总知道翡翠庄园瑰夏吗?这种咖啡豆应该符合您的口味。"吴锦夏低头喝了口咖啡,"巴拿马的批次不好抢,听说有货船在苏比克湾沉了三分之一。"她指尖划过杯壁冷凝水,"现在每克豆子比等重黄金还要贵0.7美元呢。"
这是在聊什么呢?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神仙打架,休要伤我!天灵灵地灵灵,恶魔退散!坐在吴锦夏身旁的肖潇一动也不敢动,睁着扑扇扑扇的大眼睛屏住呼吸,心里祈求这场交谈赶快结束。
林嘉儒挑眉:"那想必很明白了,所以,我的提议能入得了两位的眼吗?两家店打包收购最划算——谭先生有顶级货源,夏夏你有..."他忽然用钢笔尖戳破餐巾纸上的logo草图,“灵敏的商业嗅觉”
电子秤发出超载警报,店员手忙脚乱的关掉磨豆机。
他又装上大以巴狼了。
""林总什么时候改行做慈善了?听说林氏集团最近中标了地铁17号线规划"吴锦夏突然用镊子夹起从手旁花瓶中凋落的枯萎花瓣,"终点站距离我们两条街。"她将花瓣浸入冰美式,蓝紫色逐渐晕染成灰褐,"听说商区要扩建到河岸?"
林嘉儒的笑声惊醒了航空箱里的黄油。幼猫炸毛的瞬间,咖啡勺在肖潇还没喝就被吴锦夏攥在手里。
肖潇不懂啥意思,但大为震撼。吴锦夏拿着咖啡勺伸向她的杯子,那还没来得及享用的咖啡,拉花图案被戳了个稀巴烂,连续戳出三个并排的圆孔——正是林家在建购物中心的平面图大致比例。
"夏夏还是这么敏锐。"林嘉儒起身整理西装褶皱,宝珀腕表表盘倒映着花架上垂落的常春藤,"不久后的慈善拍卖会,期待看到你的到来。"
他指尖轻抬,是个散漫无比的再见。
“喝吧。”吴锦夏对满头问号的肖潇开口道。
肖潇端起杯子就是吨吨吨,她哪敢开口说话啊,吴锦夏那杀人的眼神都要把林总的背影瞪穿了。
她记得几年前这两人关系还没这么水深火热啊?她又错过了啥重要剧情?
暮色漫进花店时,肖潇正踩着梯子收拾水晶吊灯里的干花。"你真要卖店?"她故意让尤加利叶扑簌簌落在吴锦夏肩头,"那位谭店长店里的店员今天可被吓坏了,硬生生把云南咖啡豆捏碎了三把。"
吴锦夏正在给无尽夏换水,蓝紫色花球倒映在她瞳仁里:"记得上个月市政厅流出的河岸改造方案吗?"她剪掉的花茎断面渗出乳白汁液,"十七号线出口到咖啡店门前,正好是规划中的露天商区中轴线。"
肖潇的羊皮靴卡在梯子横档:"所以林总要的根本不是花店!"
"他要的是三个月后暴涨二十倍的铺面。"吴锦夏将残花放进碎纸机,齿轮咬合声像某种冷笑。
凌晨两点,吴锦夏在黑暗中凝视微信对话框。光标在"谭淼"二字后闪烁,窗外雨声与那夜抢救小猫时一模一样。
她删掉第七遍编辑的"林嘉儒说",突然想起黄昏时谭淼擦拭虹吸壶的模样——他惯用的麂皮布上有道新鲜裂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手机突然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