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厅,鬼面人的身影冷冷踏入。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清那玄色蟒袍、狰狞鬼面的身影,城主刘守仁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肥胖的身躯抖个不停,冷汗瞬间浸湿官袍后襟。
鬼面人负手而立,面具下的目光扫过刘守仁,冷声道:
“刘大人,今天火气不小啊。”
“没有……大人!绝对没有!”
刘守仁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发颤道:“只是…今日收到消息,竟有狂徒胆敢劫持犬子!下官…下官不得已,才想调兵讨匪…不然…”
“不然如何?”
鬼面人的声音陡然转寒,冷笑道:“是他死,还是…你死?”
“下官失言!下官不敢!大人明鉴!”
冰冷的杀意让刘守仁再次浑身抖动,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哼!”鬼面人冷哼一声道:
“牢中反贼尚未审结,城中千余守军皆听本座号令,况征讨聚义寨在即!若你敢擅动一兵一卒…”他微微俯身,玄铁面具贴近刘守仁惨白的脸,声音低沉道:
“形同谋逆!诛九族!”
“臣……臣万万不敢!”刘守仁瞬间在地,低头再不敢抬起。
鬼面人直起身,阴森一笑,藏在蟒袍后的手掌随意一拂,一股无形却霸道无匹的罡气轰然爆发。
轰隆——!
厅堂中央,那张沉重的紫檀木八仙桌连同数把太师椅,瞬间因这一掌的内力爆裂成漫天木屑,碎渣飞落在厅堂。
“桀桀桀桀。”
伴随着刺耳笑声,鬼面人脚尖轻点,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满厅狼藉和刺骨寒意。
“大……大人,您没事吧?”
见鬼面人离开,刀疤脸这才敢上前,搀扶起早已的刘守仁。
“妈的!欺人太甚!”
刘守仁一把推开刀疤脸,看着鬼面人消失的方向,眼中怨毒几乎要喷出来,低声咆哮道:
“仗着皇帝一纸江湖令,真当自己是钦差大臣了!若非这他妈的什么狗屁江湖令…老子定要上告内阁,参他个干预地方、擅权跋扈之罪!”
深吸几口气,刘守仁强行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算计,招手示意刀疤脸附耳过来,声音压低道:
“明日子时…不,明日午时!抽调五百精兵,以‘城南发现流窜马匪,劫掠商队’为由,悄悄出城!记住,动静要小,避开锦衣卫的耳目!”
刀疤脸闻言一惊道:
“大人!抽调城中近半兵力?那地牢里关着的重犯…”
“哼!”刘守仁冷哼不屑道:
“四五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府中还有上百护卫,外加留守的锦衣卫,还怕他们飞了不成?区区马匪,速战速决,不出片刻就给他剿了,记住!要干净利落,办完就回城!”
看着刀疤脸领命匆匆而去,刘守仁扶着雕花的门框,望着厅外沉沉夜色,脸上满是疲惫与不甘。
寒窗苦读十数载,殿试面君,才争得这临州城主之位,本以为是一方父母,谁料江湖是刀,朝堂亦是剑!
“这世道…”刘守仁颓然叹了口气,自嘲道:“呵…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有朝一日入得内阁…妈的!定叫锦衣卫这些跋扈武夫…跪地擦靴!”
………
悦来客栈,临街雅间。
林川悄然撩开一线窗帘,目光穿透人群,锁定两条巷外城主府大门。
只见数百名甲胄鲜明的守军正在快速集结,火把映照下,刘守仁那肥胖的身影匆忙登上马车,队伍随即悄无声息地开拔,迅速没入通往城南的街巷。
“呵,这么急着去剿匪?看来我们这位城主大人,不是很守时呀。”
林川回想起自己明明让刀疤护卫带话子时凌晨交易,如今其直接午时便过去埋伏,林川嘴角冷笑道:
“老东西…不过…他带走近半兵力…城主府,尤其是地牢,此刻已然空虚。”
放下窗帘,林川对身后早已整装待发的众人低声道:
“既然他们已被调走!天黑我们便行动!”
“老子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张奎在一旁咧嘴一笑,眼中战意沸腾。
“既然这样,少主小郎君~那我们可一起出发哟~”
春娘子红唇微勾,指尖捻动,几枚幽蓝的毒针在袖中若隐若现。
江婉儿紧了紧腰间的软鞭,小脸绷紧看向林川。
“戌时……出发!”
………
城主府,北院地牢外围。
林川单手扣着赵衙内软塌塌的脖子从墙上翻了进来,另一只手,裹布的黝黑菜刀紧贴其颈侧动脉,江婉儿紧随其后,身法轻盈如燕,手中软鞭垂落,跟在林川身侧警惕地扫视四周。。
“呃…”赵衙内被掐得翻白眼,感受到颈间那冰凉的刀锋,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什么人?!”
“放开公子!”
“公子!公子不是被马匪……”
北院守卫被惊动,听着林川等人的方位,十余名护卫手持火把便冲了上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但看着眼前被刀挟持的赵衙内,无一敢上前。
林川眼神冰冷,菜刀微微用力,在赵衙内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想活命?让你爹养的狗,把地牢门打开,然后…滚!”
感受到林川手中菜刀的寒意,赵衙内身体不断抖动道:
“开…开门!快开门!都滚开!别过来!都听他的!啊——!”
守卫头领脸色铁青,手中刀柄捏紧,看着赵衙内的模样,慌张吼道:
“开…开门!所有人,退后!”
一名护卫哆哆嗦嗦的拿出钥匙,沉重的铁栅在刺耳的声音中升起,林川身后李逵与春二娘闪身滑入,不料甬道内早已等候的七八名锦衣卫绣春刀抛出,接着便朝二人杀了过来。
“哈哈哈!几条看门狗,也配挡爷爷的路?!”
张奎狂笑如雷,后背那柄门板似的厚背砍山刀已然在手,带着狂暴的罡风,将飞来的绣春刀挡下,接着毫无花哨地朝着冲上来的六七名锦衣卫力劈而下,刀风呼啸,卷起地牢甬道的腥风。
春娘子则在其身后红裙翻飞,纤指连弹,数道牛毛细针的破空声响起,刁钻地射向锦衣卫持刀的手腕、膝弯,角度阴毒,无声无息。
“小心暗器!”
一名锦衣卫惊呼,急忙挥刀格挡张奎那势大力沉的一刀,却被震得手臂发麻,脚下踉跄。
另一人刚想侧身,膝弯猛地一麻,噗通跪倒在地,随即被张奎反手一刀背砸晕过去。
“此人太过蛮横!点子扎手!发信号!”
剩下的锦衣卫又惊又怒,一人急忙向后退去,猛地从怀中掏出信号筒。
“做梦!”春
娘子冷哼一声,脚踩石壁鬼魅靠近,红袖拂过,一片带着甜腻香气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
“呃…毒!”
那掏信号筒的锦衣卫动作一滞还没说完,便眼前发黑倒地。
张奎抓住机会,朝剩余四五名锦衣卫冲去,砍山刀舞得泼水不进,绝对的力量压制,刀背、拳脚所到之处,锦衣卫骨骼碎裂声与闷哼声不断响起,狭窄的甬道成了他发挥力量的绝佳战场。
不到十息,原本信心满满的七八名锦衣卫尽数躺倒在地,解决完甬道锦衣卫,二人很快便锁定了地牢深处的目标牢房。
“是寨中之人吗?”
牢房之中,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