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A大食堂。
餐盘碰撞声和学生谈笑声交织。宋且且、夏小满、陈悦三人占据一桌。
“且且！快尝尝这个糖醋小排！绝了！”夏小满热情地给宋且且夹菜，眼睛亮晶晶地扫过她，“啧啧，瞧瞧这小脸儿，阿哲一走，容光焕发啊！感觉你今天走路都带风！”
宋且且低头咬了一口排骨，酸甜可口，心情确实明媚：“哪有那么夸张。” 她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怎么没有！”夏小满夸张地挥舞着筷子，“早上法理课发言多棒！周老头儿看你的眼神都放光了！”
夏小满凑近宋且且，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哎，说真的，你哥还没回你消息啊？” 她朝宋且且放在桌边的手机努努嘴。
宋且且笑容微敛，下意识瞥了一眼依旧安静的屏幕。“可能……还在忙吧。” 她端起汤碗，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切！大忙人！”夏小满撇撇嘴，随即又兴奋起来，“不管他！周末舞会！且且，咱们的裙子绝对闪瞎全场！秦学长要是请你跳舞，你可不能再拒绝了啊！”
“小满！”宋且且脸微热。
宋且且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着光滑的桌沿。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自由的空气让她沉醉。
只是心底那丝等待回音的细小藤蔓，在夏小满的追问下，似乎又悄悄探出了头。
她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漆黑，安静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旧金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腥味和浓烈的硝烟气息。惨白的灯光下，气氛凝重如铅。
“……秃鹫（Vulture）最后消失的地点锁定在奥克兰港南三区废弃仓库群，‘灰鹞’的人正在外围布控，但里面地形复杂，可能有重火力。”林森的声音冷静平稳，指着平板上的卫星地图和热成像图。
傅九赤裸着上半身，肩上狰狞的伤口刚被重新包扎好，渗着暗红的血。
他狠狠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眼神狠戾：“妈的！这疯狗还真能藏！墨霆，我带人摸进去！保证把这只秃毛鸟揪出来拔毛！”
厉墨霆靠在椅背里，阴影覆盖了他大半张脸。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沉默地听着汇报，只有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偶尔扫过屏幕，锐利如鹰隼。
旧金山的风暴远未平息，秃鹫的反扑比预想的更疯狂。
突然，他放在桌面上的那部特制加密手机屏幕，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一条新信息提示，无声地弹出在锁屏界面。
厉墨霆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发信人：宋且且。
信息预览：
「墨霆哥，阿哲真的不在啦！看到啦！谢谢墨霆哥！[太阳花笑脸]」
「我会乖乖的！保证注意安全！哥哥在美国也要注意休息呀！[可爱]」
那两个突兀的、活泼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表情符号，在充斥着血腥坐标和战术地图的屏幕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刺眼。
傅九也看到了那亮起的屏幕，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嘲讽：“哟？金城的小妹妹报平安来了？啧，这小表情发的，挺开心啊？看来没阿哲看着，翅膀是真扑腾开了？”
林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厉墨霆脸上。
厉墨霆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阴影中，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只有他捏着雪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坚硬的茄衣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作战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的死寂。
只有通风管道发出低沉的嗡鸣。
厉墨霆终于动了。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似乎想点开那条信息。指尖在距离屏幕几毫米的地方停顿了一瞬。
然后，他收回手。
没有点开。
没有回复。
他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那个刺眼的消息上移开，重新投向林森平板屏幕上冰冷的卫星地图和热成像红点。
他的声音响起，比旧金山的夜风更冷，更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瞬间将刚才那点微弱的、来自金城的“阳光”彻底碾碎：
“傅九。”
“带两队‘清道夫’，配合‘灰鹞’。”
“南三区仓库群，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我要活的秃鹫。”
“立刻行动！”
命令如同惊雷落下，作战室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傅九掐灭烟头，抓起武器，眼中凶光毕露。林森手指在终端上化为残影，指令迅速下达。
厉墨霆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充满压迫感的影子。
他最后瞥了一眼桌上那部屏幕己经自动暗下去的手机，眼神深不见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沉寂的海面。
金城的阳光与雀跃，被旧金山的硝烟与杀伐彻底隔绝。那条带着笑脸的感谢信息，如同投入深渊的一颗小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便被冰冷的黑暗无声吞噬。
金城，A大食堂
宋且且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系统提示无声地弹出在锁屏界面：
「消息己读。」
宋且且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