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洛第一次听到江殊拿自己跟江烨比较。
平宁郡主偏心,苏洛一个外人也能明显看出。
江殊想必多年来,早已深受其苦。
此刻他的语气平淡,但眸子里却在这一瞬划过了惊痛、伤怀、落寞等种种情绪。
不过这些都是转瞬即逝的,待苏洛定睛要看个分明,那男人又恢复那张倾国倾城的淡漠桃花颜。
平宁郡主脸色尴尬。
“殊儿你想多了,我对你和你弟弟是一样的,不过生他时,我吃了大苦头,所以格外偏疼一些!”
江殊的眸子却已经转开了,也不知有没有将这些话听入耳中。
容嬷嬷是在暴雨中被打的。
江阳在一旁监刑,老太太亲自下的命令,执行的人也不敢偷懒。
这三十板子下去,容嬷嬷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雨水哗哗,将她浑身淋得湿透,血水和在雨水里,在整个院子里蔓延,看上去触目惊心。
老太太看了看江殊,他精力不济,已经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帮他掖了掖被角,扶着李嬷嬷的手站起来。
“今日就到这里,阿宁你也起来吧,往后殊哥儿的事情,你要多上心!”
平宁郡主应了一声,站起来时膝盖猛地一阵钻心的疼。
她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体,正欲往外走,身后传来江殊的声音。
“母亲稍留,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私房话,老太太也没有多耽搁,扶着李嬷嬷走了。
她走后,平宁郡主绷紧的神色便松懈下来,有些漠然的问:“殊儿还有何事?”
如果可以,她一个字都不想跟这个男人说。
江殊转头,一瞬不瞬盯着她。
那目光清冷疏远,让平宁郡主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盯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只想告诉母亲,洛洛她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我的发妻,母亲若是要为难她,便等于是在为难我!”
平宁郡主呐呐:“殊儿你多想了!”
“是不是多想,母亲自己心里清楚!我今天就把话说明了,母亲今后若再用阴损的手段对她,莫怪我翻脸无情!”
男人语调又冷又厉,平宁郡主不禁起了怒火:“我是你母亲!你就这样对我说话吗?”
“呵!”
江殊轻笑一声:“若你不是我母亲,你觉得你今日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张门吗?”
平宁郡主怒极,但她心里也清楚,江殊说的话的确是真。
她忌惮江殊,不仅因为他是世子。
因为她更知道,他那病怏怏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狠辣的心。
因此纵然心中万般不甘,她也只是做了个深呼吸,不发一言的拂袖而去。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江殊坐直的身体便骤然软下去。
像是刚才一番对话耗尽心神一般,止不住的开始咳嗽起来。
苏洛心中百味杂陈。
前世,她也不得卫璟母妃的喜欢。
每每被刁难,卫璟人前总是孝子,人后才嘘寒问暖,百般好话说尽。
像这样当面就维护自己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今日之事,多谢你!”她真诚地向江殊道谢。
江殊不耐烦的推开她的手,眼圈周围又蔓起一层粉色。
“咳咳咳……若真是谢谢我,以后就少惹点麻烦,别总让我给你善后。”
说着,他傲娇的将脸扭到一边,对着床内,看也不看苏洛一眼。
瞧这别扭的脾气,真是难伺候。
苏洛在祠堂跪了这么久,又累又饿,此时绷紧的神经松下来,肚子咕咕直叫。
那声音比打鼓还要响。
苏洛尴尬的捂住肚子,抽了抽鼻子,突然闻到了烤鸡的香味。
只见青衣红着眼圈,托着一只烤鸡进来。
“小姐,饿坏了吧,我从小厨房找到的,你赶紧吃一点吧!”
这丫头还有几分人性。
苏洛也不客气,接过烤鸡,撕下一只鸡腿就塞进嘴里。
热乎乎的食物入肚,她吧唧吧唧嘴,发出满足的一声长叹。
江殊:“……”
这女人还能更邋遢一点吗?
事实证明,是能的!
她将油腻腻的手指伸到嘴里嘬了两口,自认为处理干净了,然后撕下另外一条鸡腿递给江殊。
“夫君,我看你今天晚上也没吃两口,现在肯定饿了,这个鸡腿可香了,你尝尝!”
江殊别过脸:“腻!”
苏洛将鸡大腿往前又伸了伸。
“不腻,我把鸡皮都给你撕掉了,你尝尝啊……”
江殊皱着眉,低低咳嗽两声不说话。
江阳心内嗤笑,这少夫人对世子性子一点都不了解。
世子喜清淡又爱干净,她连手都不洗,世子怎么可能会吃那只鸡腿?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