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有这里!”胡大芬不停叨叨,指挥丈夫抹机油。
“好啦,我知道!”谭父有些无语。
老婆啥都好,就是话特别多。
往落水管、阳台边抹机油不是乱抹,需抹在攀爬接触面,也就是落水管靠墙那侧。
老婆不懂,瞎指挥,嚷嚷着前面没抹到。
“你知道、你知道!跟你说,你还不虚心!”胡大芬眼睛一瞪,凶巴巴的。
谭父笑着摇头,不跟老婆计较,自顾自弄自己的。
谭巧珍看着父母吵吵闹闹,特别真实,有烟火气。
自己和马保国好像从没吵架,想想也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未怀疑过。
就连王翠花老两口来长住,她都没说半个不字。
这些年行业大发展,厂子效益好,盖了不少职工楼。
自己分了两室一厅,公婆来了,挤一挤能住得下。
大不了等孩子大了,把阳台改成小卧室,让儿子住。
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她都想办法克服。
公婆不爱卫生、不讲究,家里总是脏兮兮、乱糟糟的,她下班回家收拾、打扫干净。
俩人不在家做饭,整天拖着编织口袋,西处翻垃圾桶,拾荒卖废品。
废品带回家,屋里充斥着怪臭,她都没好意思开口,理解老一辈人的勤俭节约。
倒是马保国受不了,吵过几次。
老两口这才不把废品往家里堆,在一楼楼道下弄个小屋锁起来。
在外人看来,很和谐的一家。
前世自己被王翠花劝说,没有报警,写欠条揽下所有债务,掏空娘家家底填窟窿,又没日没夜兼职挣钱。
老两口从未提及帮补她一二,自己的钱捏在自己手中。
偶尔下班回来,见到精美的糕点包装纸盒子,以为是公婆心疼儿子,私下买给儿子的。
心疼公婆捡废品不易,让他们别光顾着孩子,也给自己买点儿好的补补。
这一世自己坚持报警,公婆、儿子便露出丑恶嘴脸。
果然前世的种种都是伪装的,就为了让自己这个冤大头为他们做牛做马!
“砰砰砰!”有人重重拍门。
谭巧珍要去开门,被胡大芬拦住。
“你们怎么来了?”胡大芬打开门,语气不善。
“哼,这是我家!”马小宇沙哑的声音,说罢人往屋里挤。
“诶,干什么?出去!”胡大芬往外推。
昨晚好不容易让派出所弄走,怎么会让他们再进屋?
“我们的东西还在里面!”马富贵阴沉沉的声音响起,像阴暗角落爬行的毒蛇。
谭巧珍走到门口,爷孙面容憔悴、狼狈,眼神阴毒。
看来派出所一夜体验,滋味并不好受。
“等着!”胡大芬砰地关上门。
去次卧将老两口的东西收拾一通,用编织口袋装好,装了好几袋,扔到门外。
外面有邻居同情心爆棚,跳出来主持正义。
“大芬啊,人家马老头爷孙怪可怜的,让人进去喝口水、吃口饭啊!
你家珍珍钱也追回来了,就不要做这么绝!”蒋大妈煽动道。
平日里最眼红谭巧珍家,进口家电一件又一件往屋里搬,过年鞭炮上万响,炸的楼下一大片红纸屑。
去年还买了辆捷达。
蒋大妈的女儿离婚几年,便撺掇着与马保国偶遇,想要勾搭上位,取代谭巧珍。
堵了几次马保国,搭顺风车,她女儿特意化着浓妆,撒上浓浓的香水,搔首弄姿扑上来。
马保国被劣质香水熏到要吐,强忍着恶心送了一次,之后再不肯答应。
被黄丽娟闻到香水味,跟马保国大闹一场。
马保国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尽量回避。
主要是蒋大妈的女儿长得不咋地,实在辣眼睛,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狐臭味儿。
勾搭不成,蒋大妈气得不行,阴阳怪气对周围邻居说马保国挣的黑心钱,迟早要遭报应。
连带着恨上谭巧珍,凭啥她就那么好命,嫁个好男人?
这会儿眼见着谭巧珍家出事儿,心里爽极了。
若是她女儿得手,这会儿跟着马保国远走高飞享福的是她女儿。
至于报案,她绝对不会让谭巧珍得逞,绝对会打得谭巧珍爹妈都认不出来。
见胡大芬不待见马老头,故意来添堵。
“哟!蒋美凤,你这么好心,不如把他们领回去啊,一口水、一口饭,又不是吃不起!”胡大芬阴阳怪气还回去。
厂里的老一辈女职工,泼辣的很,敢当着男人说荤话。
有的男人不信邪,去招惹、挑逗,被女职工们一哄而上围住,抬着手脚蹾沙屁股,裤子都差点儿蹾掉。
好多男人招架不住,狼狈逃窜。
蒋大妈这点儿道行,只会背后蛐蛐,胡大芬性子首爽,首接硬刚,当面撕破脸。
有的人就不能给好脸色,否则蹬鼻子上脸。
“你!他又不是我亲家,我干嘛要请他进屋?”蒋大妈没有胡大芬的气势。
“你也知道他不是你亲家!我们现在与他也不是亲家!而是仇人!
你装什么好心?想故意恶心人!”胡大芬叉着腰,戳破蒋大妈的心思。
“胡大芬,谁恶心你啦?人家马保国风光时,你家珍珍吃香喝辣光享福。
这会儿不但把人抓了,连人家亲人都进不了屋,马保国遇到你们谭家,真是倒了血霉!
小宇,你看清楚,这个女人是罪魁祸首,害的你爸你妈、你奶进大牢!”
蒋大妈拉过马小宇,指着谭巧珍挑拨。
“蒋大妈,你就这么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谭巧珍冷笑。
“马保国卷款跑路,害的民工上门打砸抢,不报警追回钱,难道要我来承担?
做错了就得承担做错了的代价!不然公检法用来做什么?
你挑拨一个孩子来仇视我,安的什么心?你家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谭巧珍,活该孩子被人换掉!你心肠坏透了,这是报应!”蒋美凤恶毒道。
“蒋美凤,老娘撕烂你的嘴!”胡大芬气急,这么侮辱自己的女儿。
“大芬!”谭父过来,拉着妻子。
“拉我做什么?我要撕烂这贱人的嘴!满嘴喷粪!”胡大芬怒道。
“大过年的,犯不着跟这种人争执!”谭父低声道。
这种人越搭理越来劲儿,蹬鼻子上脸,凭白给自己添堵。
“哼!”蒋大妈看着胡大芬气得跳脚,却奈何不了自己,得意极了。
“妈,甭理这种人!人家八成是看上马老头,心疼上了!”谭巧珍大声道。
恶心人谁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