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瞑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头靠在初皓肩上。
初皓能闻到他头发上雨水和血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那是黎瞑惯用的洗发水。
他家种薄荷的?这么喜欢薄荷。
"喂，"初皓用肩膀轻轻顶了他一下，"别睡，会感冒。"
黎瞑没动，只是手指悄悄勾住了初皓的衣角。
橘猫跳上初皓的膝盖，尾巴扫过黎瞑的脸。
黎瞑终于睁开眼，伸手挠了挠猫下巴。
"它有名字吗？"黎瞑问。
初皓摇头："你又问了一遍，就叫猫。"
"太随便了。"黎瞑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叫'曙光'吧。"
"矫情。"
"那就'火腿'。"
"更随便了！"
两人笑作一团，橘猫被挤得不耐烦，"喵"地一声跳开了。
笑声渐渐停下，雨声又清晰起来。初皓感觉黎瞑的手指悄悄缠上他的，特别凉。
"真要走？"初皓盯着远处的霓虹灯问。
黎瞑的手指收紧："嗯。"
"非走不可？"
"......嗯。"
初皓深吸一口气，胸口发疼："那我跟你一起。"
黎瞑猛地抬头："什么？"
"我说，"初皓转过脸，"我跟你一起去B市。"
"你疯了？你姑父——"
"早他妈不想在那个家待了。"初皓打断他，"反正我也成年了，去哪不行？"
黎瞑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
"操，"初皓耳朵发烫，"你说为什么？"
黎瞑不说话了，只是死死攥着初皓的手。
初皓任他捏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23:47。
"最后一班去B市的大巴是几点？"初皓问。
黎瞑愣了一下："明早六点。"
"来得及。"初皓站起身，顺手把黎瞑也拉起来，"先去我姑家拿点东西。"
黎瞑站着没动："你确定？"
"废话。"初皓弯腰捡起湿漉漉的毛巾，"得先找个地方把你这一身换了，跟落汤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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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 城中村出租屋。
初皓撬开窗户，黎瞑站在下面望风，怀里抱着橘猫。
"你经常这么干？"黎瞑小声问。
初皓半个身子己经探进窗户："不然呢？我姑父锁门比锁保险柜还勤快。"
屋里黑漆漆的，弥漫着酒臭和霉味。
初皓轻手轻脚地摸到自己床边，从床底下拖出个旧书包，快速往里塞了几件衣服。
衣柜最下层藏着个铁盒，初皓打开看了眼——里面是攒了半年的打工钱，一共两千西百块。他全部塞进兜里，又顺手拿了桌上的打火机。
正要离开时，隔壁房间传来咳嗽声。
初皓僵在原地，首到咳嗽声变成鼾声才松了口气。
翻出窗户时，黎瞑正盯着二楼阳台发呆。
那里挂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看什么呢？"初皓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黎瞑摇头："没什么。"他顿了顿，"就这些？"
"够了。"初皓把书包甩到肩上，"走吧。"
橘猫突然从黎瞑怀里跳出来，窜进了屋子。
初皓骂了句脏话，正要追，却被黎瞑拉住。
"让它留下吧。"黎瞑说，"带着不方便。"
初皓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地离开，身后传来橘猫微弱的"喵"声，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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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7 24小时便利店。
黎瞑换上初皓的黑色连帽衫。
初皓盯着他颧骨上的淤青，眉头紧锁。
"还疼吗？"初皓伸手想碰，又缩了回来。
黎瞑摇头，把热好的饭团推给他："吃吧。"
初皓掰开饭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己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慢点。"黎瞑把豆浆递给他，"别噎着。"
初皓灌了口豆浆，突然问："你舅为什么打你？"
黎瞑的手指在塑料杯上收紧："他说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说我喜欢男人，恶心。"
初皓的拳头砸在桌上，引来店员警惕的目光。他压低声音："操他妈的！"
"小声点。"黎瞑按住他的手，"我没事。"
初皓反手握住黎瞑的手腕："我们去B市，然后呢？"
黎瞑垂下眼睛："我在网上联系了个包吃住的便利店工作，夜班。"他顿了顿，"你可以先住我那，再找......"
"我也能工作。"初皓打断他，"我什么都能干。"
黎瞑终于笑了，"嗯，你最厉害。"
初皓耳根发热，低头猛吸豆浆。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天边泛起一丝微光，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快天亮了。"初皓说。
黎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嗯，快天亮了。"
两人沉默地坐着，手在桌下悄悄交握。
店员打着哈欠换班，收音机里开始播放早间新闻。
"......原XX集团董事长黎志明涉嫌、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案件将于下周开庭审理......"
黎瞑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初皓捏了捏他的手："别听。"
黎瞑摇头，示意店员把声音调大。
"......被害人温某的弟弟温晓凯作为关键证人出庭作证。据悉，温晓凯目前己被社会福利机构妥善安置......"
初皓松了口气："那小子没事。"
黎瞑的表情也柔和下来："嗯。"
新闻切到了下一则，店员关掉了收音机。初皓看了眼时间：04:38。
"该走了。"初皓站起身，"大巴站离这不近。"
黎瞑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便利店。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初皓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
"喂，黎瞑。"初皓停下脚步，"到B市后，我们......"
黎瞑转头看他，晨光给他的侧脸镀了层金边："什么？"
初皓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他伸手帮黎瞑整理了下衣领，"走吧。"
黎瞑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初皓。"
"嗯？"
"我喜欢你。"黎瞑的声音很轻，"不是因为只剩你一个人才说的。"
"所以，"黎瞑深吸一口气，"到B市后，我们......"
"在一起吧。"初皓打断他，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操，肉麻死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