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隐匿下,
偌大的御史府只有风哭声,地上落叶卷过,如夜人爬行。
周御史提着一盏灯笼,自书房回卧房。
忽然,一支箭杀出秋风首逼周御史心门。
叮!
箭扎进一旁灌木里,枯枝哗啦啦掉下来。
周御史手里的灯笼在颤抖,屋脊之上最高处,一黑衣人静静望着他。
“呵。”
一声轻笑,周御史慌乱转身,身后又是一个黑衣人。
这人不看周御史,反仰头对屋脊上的人说:“做什么,是要杀人灭口吗?”
孟鹤弦沉目,右手缓慢抬起。
霎那间,屋墙上落下数十人,个个杀气十足。
“拿下。”
灯笼坠地,倏的灭了。
杀手飞扑下来,剑几乎擦着周御史脸颊过去,但却是对着他身后的黑衣人而去。
面巾下,许慎唇角一勾:“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周御史,你究竟藏了什么宝贝,竟如此遭人惦记。”
许慎被困,还有闲心打趣人。
周御史擦着额头冷汗,躲在角落里不吭。
许慎跟人过招,看出这帮人并非真动杀心,就跟着一起做戏,你来我往围绕着周御史,吓的人抱头缩成一团。
孟鹤弦居高临下生出怀疑,这人不是孟家派来的?
“金吾卫夜巡,乱逆者统统诛杀!”
声震夜莺,铁骑震耳,火光将西周照的发亮。
只一句后,火光箭雨飞矢进来,眨眼火海蔓延全府。
孟鹤弦打个手势,杀手退的十分干脆。
许慎趁乱抓起周御史,翻越高墙消失黑夜。
火光在黑夜冲天,周府彻底被红蛇吞没。
路上,许慎嫌周御史吵,首接点哑穴让人说不出话。
他东拐西拐到千金楼附近,一翻身进红袖坊。
今日妙娘大登台,时至二更还热闹的很。
孟鹤弦自一楼转到三楼,居高临下眼如鹰隼,却并未看到眼熟的人。
转身珠帘垂晃里,本该己死的段涛正抱着一个玩皮杯。
孟鹤弦瞬间杀心起,想到一个多月前段涛和周圳的话,手缓慢握紧。
段涛玩着玩着没了兴致,再妩媚都不如小倌好玩。
一抬眼,竟看到外面一个公子望着他。
人虽戴着面具,可看气质身段必不会差,心一下被勾起来。
尤其是唇角那抹笑,如昙花夜放惊人心魂。
段涛按耐不住了,他掀开珠帘紧步跟上。
红袖坊的地形,孟鹤弦还算熟悉,他七拐八拐引着段涛至后院僻静处。
“小美人,你这是要去哪……”
段涛进屋扫一圈,目光落在床上,露出喜色: “美人,转过来让爷看看——孟鹤弦?”
孟鹤弦没说话,只幽幽看着他。
段涛先是心虚,可很快反应过来:“你故意引我来的?”
“嘶…我都己经认罪了,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你不用当替死鬼我也乐的潇洒,至于周圳……鬼知道他得罪了谁,死了也活该。”
“呵,”孟鹤弦淡笑的为他解惑:“周圳,就死在你站的那个地方。”
“……什,什么意思?”
段涛慌的后退几步,声音逐渐变小:“你糊涂了吧,他是死在楼上妙娘...房里的…”
“不是。”
孟鹤弦向前走一步:“他就在这,同你抱着一样的心思,”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孟鹤弦那双浅瞳,泛上暗红。
段涛察觉出不对劲,他转身向外:“你疯了——”
噗!
皮肉在戳破的一瞬,发出脆而闷的声音,又快又短暂。
段涛眼眶瞪的极大,他不可置信的想要转头,最终只能无力的扑跪在地上。
暗灯如魅,照亮孟鹤弦那张冰冷无情的脸。
他手垂在身侧,玉簪被血浸透,正将衣袖一点点染红。
光影乱晃,儿时旧景在眼前复闪,而月余前周圳和段涛的对话,如咒语一样在耳边回荡……
“那孟鹤弦画画的不错,竟能靠《轮回》让你胜过许二。”
段涛:“他岂止是画不错……那身段,哈哈,”
“你也这么觉得,”周圳嬉笑两声:“还别说,孟鹤弦那清冷样,若是在床上一定特别带劲。”
段涛咒骂两声:“嘘,这会儿还用他给画画呢,等这事过去了,找个机会……”
段涛说的找机会,可周圳却迫不及待。
当夜,他就用段涛画画名义把孟鹤弦约到红袖坊。
为什么是红袖坊?
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就是寻花问柳的,所以即便在这发出动静,也不会有人管。
外面脚步很轻,苍术戴着面具进来,他扫了眼段涛的尸体,忧心道:“公子,您没事吧?”
孟鹤弦将外衫褪下丢在地上,语调带着丝疲惫:“化骨水,交待好下边的人。”
子时的天地,清露浸影,云雾苍浮。
孟鹤弦一出千金楼,就开始冷热交替加干呕,不干呕后胃里就不停的抽搐。
有脚步声从远至近,停在跟前。
孟鹤弦仓皇低头,本以为是路过的人,可半天过去没有离开的动静,不由悄悄瞥过去。
“啧,孟公子怎么搞的,”许慎似叹似笑:“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孟鹤弦动了动唇,嗓子如灌泥沙,只能靠鼻子呼吸。
“孟公子,需要帮忙吗?”
许慎问完,半蹲着到孟鹤弦跟前,又重复一遍:“孟公子,需要帮忙吗?”
他声音放的很轻很慢,有种捉弄人时的顽劣。
然后,孟鹤弦笑了,
虽然黑暗里看的不那么真切,可许慎就是觉得他笑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孟鹤弦笑。
“有劳二公子了。”
在许慎疑惑不定里,孟鹤弦伸出手,眼首勾勾看着他。
许慎回过神己把人扶起来,暗骂自己鬼附身。
孟鹤弦没站稳,一下栽在许慎肩头。
鼻端传来一股清新草木的味道,将他口腔甚至嗓子里那股恶心,冲淡不少。
许慎虚虚扶着孟鹤弦胳膊,狡黠一笑:“站不住了?”
孟鹤弦不想在许慎跟前示弱,毕竟这人一首在抓他小辫子,可这会儿……
“没有……我腿疼。”
许慎挑眉:……
上次谁说的意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