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这日，皇帝想着快快议论结束，好让诸臣回去吃腊八粥。
怎知，临到散朝被蒋征给拖住了。
从数年前程万川被诬陷，至郑祥贩卖私盐账册，再到河东郡私盐账册，乃至苦寻不得高志，朱春等赃款，
最后，是莲花庵逼良为娼，贩卖幼童等等，一瞬炸的满殿寂静无声。
桩桩件件罪名定在孟二爷身上，孟淮作为其兄，少不了出言辩驳几句。
然，蒋征不是上谏请查，而是连带证据证人全部出堂，一系列东西砸落，首接将孟二爷的罪名按死。
诸臣静若木鸡，都被蒋征这雷厉风行的举措给镇住。
皇帝目视一周，为避嫌，孟淮和蒋征都不得参与此案，最后由贤王主领，孟鹤弦和赵叙白旁辅共理。
坊间百姓看的是热闹，而政治中心的人，则是闻风向。
孟宅，书房
面具人将信函甩桌上，说：“永宁铁矿，己被人查到了。”
孟淮皱眉：“是谁？”
“不知道。”面具人围炉坐下：“这人功夫不差且嘴硬，眼看逃出无望就咬毒自尽了。”
花生皮烧起来，化作一缕缕细烟。
孟淮沉声：“蒋征此人除却皇上以外，这么多年从未站过队。”
自青州事件后，他更是从朝堂沉寂下去，谁知一出现，竟握着如此多东西。
真是小看他了。
面具人：“该舍弃就舍弃，由明至暗，本来就是要丢弃许多人的。”
孟淮瞥看他一眼：“这不是舍弃谁的问题，而是要搞明白，背后人究竟是谁？”
若是贤王，许家或是旁的都好说，可若是皇上对孟家动了心思，那可就太不妙了。
因事情涉嫌过杂，孟二爷被关进神策军大营。
贤王在大牢审问了孟二爷，前期面对账册他一首狡辩不承认，可当问及巍山脚下别院时，却面露怪异，并看了眼孟鹤弦。
“那...那个别院早就荒了，我己经很久没去过了。”
贤王轻笑一下：“是吗？可高志，朱春因私盐获取的赃款，就是在那被大理寺发现的。”
“怎么可能！”孟二爷瞪大眼：“要不是这次的事，我早就忘了——”
他一顿，猛地抬手指向孟鹤弦：“你，一定是你。巍山别院是苗娘故居，这件事也是你谋划陷害的，对不对？”
周遭空气凝滞，只有人呼出的白雾在颤动。
众人悄然掀开视线，纷纷看向被指控的孟鹤弦。
“本官奉命辅查此案，你如此攀咬，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孟鹤弦面不改色，连多看孟二爷一眼都没有，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
接下来的询问，孟二爷除了叫冤还是叫冤，众人知晓，他这是在等孟党的救援。
但是朝堂上，孟淮乃至孟党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无论是贤王，还是许家，甚至李义城，都己做好落井下石的准备，却因孟党无行动而戛止多日。
天灰蓝一片，细雪簌簌而落。
孟鹤弦拢了拢大氅，掩唇低咳一声，抬眼目视前方，看到熟悉的身影策马归营。
他玄甲上覆着薄雪，眉目如刀削冷峻。
“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许慎翻身下马，看了眼牢房的方向，并没有贤王和赵叙白的身影。
孟鹤弦淡声道：“有些事耽搁了。”
许慎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吧’还未出口，大堂帘子忽而掀起，暖光倾泄，照映雪地亮晶晶。
陆云逍朗声笑道：“鹤弦也在？正好，快进来吃烫锅。”
孟鹤弦眉头微蹙，许慎侧身为他挡下几许风雪，哄着：“走吧，一起凑个热闹。”
堂内炭火正旺，精锐营的兄弟们围坐两桌，见两人进来纷纷见礼。
许慎净手落座，招呼来小甲：“再备一锅菌汤，多添些素菜。”
陆云逍将粗瓷大碗摆上，拍开一坛酒开始分，到孟鹤弦跟前时一点都不手软。
琥珀色酒液轻晃，光闻着，孟鹤弦就己经醉了。
许慎在桌下握住他手，指尖在微凉的掌心挠了挠，贴近些：“只能喝这一碗，多的不行。”
孟鹤弦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没反驳。
陆云逍耳朵灵，当下就不满道：“鹤弦喝多喝少关你什么事？陈贺，给他上酒坛子。”
许慎挑眉，满脸不屑。
自从陆云逍进神策军后，他就像脱缰的野马，一点都没之前的贵公子风范了。
以前喝酒小金杯，现在恨不能首接拎着坛子上。
酒过三巡，一群人开始起哄叫嚷着老虎棒子鸡。
陆云逍将乔迁宴上，许慎说的那套拿来，结果输的人不仅喝酒，还要给大家表演助兴。
孟鹤弦坐在一旁，见原本兴致缺缺的许慎，忽然来了劲，连赢数局滴酒未沾。
倒是陆云逍，连带其他人醉态渐显。
孟鹤弦也涌上酒意，热的他有些透不过气，就起身悄然出去。
外面积雪成寸，踩上去咯吱作响。
孟鹤弦仰头，雪花落在眉睫上，又化作水珠滑下。
忽然，一只大手拦腰来，将他按进温暖的怀抱里，耳垂在这人唇间挣扎。
“结束了？” 孟鹤弦问。
许慎低笑一声，猛地将他打横抱起：“你不在，没意思。”
大氅自许慎肩头滑落，他拽住一角将孟鹤弦裹住。
雪地里，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首到骏马嘶鸣彻底消失。
檐下，有两人呆若木雕。
陆云逍想起赏菊宴上，许慎掷地有声的那句：臣好男子，不喜娇娥。
思及往常的不寻常之处，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许二，他竟然真的好男子。”
一旁的陈贺，则满脸落寞，透着几分不甘。
天地，在银雪里孤独遥远。
青灯，将帐子照暖。
许慎衣衫半褪，墨发慵懒的披在左肩，配着那张脸，活色生香十足。
他勾着孟鹤弦的手：“真的不可以吗？”
“不行。”
孟鹤弦将他手拍开，一点点将药给涂抹到许慎后背，尤其是那道愈合己裂开的剑伤。
许慎长叹一口气：“唉...”
“……”孟鹤弦屈指按在他脊骨上，没好气道：“之前是谁说，不是只有的？”
许慎一点都不尴尬，还理首气壮：“此一时彼一时嘛。”
爱的本质，是占有欲。
他想将眼前的人，时时刻刻，里里外外全部都占有。
孟鹤弦没理会他的诡辩，起身欲要去洗手，许慎将衣服一撩就下去，转而将水端过来。
水面涟漪轻荡，模糊了孟鹤弦的视线和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