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了?先到先得,我花钱了的。再说,我们家孩子也喜欢呀。”
许慎语调自然,满是宠溺和亲昵。
孟鹤弦点头:“南星是喜欢这些,平时不少让苍术——”
话未说完手就被松开了,隔着面具,许慎屈指轻点他眉心:“我说的,是这个孩子。”
孟鹤弦:……
不知何时,暗夜里又飘起了雪花。
水色晃漾,两支碎金花自河面上闪过,有零星火点坠落下。
见许慎站在好几步之外,孟鹤弦举了举碎金花:“...你,怕它?”
“唔~”许慎摇头,拽着大氅将衣服严更紧:“我怕把衣服烧坏。”
尤其是珍珠腰链。
孟鹤弦瞥他一眼,低头看了看挽起的白色衣袖,回了一个:“哦。”
许慎挑眉:“如果你——欸,别摔着了。”
他高抬手臂,将扑过来的孟鹤弦拥住,大氅把身后风雪全部拦下,只剩温暖-的怀抱。
碎金花还在燃烧,有细小的火芒撒在许慎黑色大氅上。
孟鹤弦歪头问:“会烧坏吗?”
他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簇聚拢的光点,里面倒映出许慎纵容和了然的笑意。
许慎拿出两支碎金花点燃,孟鹤弦只是瞥了眼,但翠眉里有一闪而过的娇纵之色。
那是只有被在乎,坚定,喜欢才会滋生出的肆无忌惮。
朱雀街,行人如织。
孟鹤弦,许慎从主楼进千金楼,越过悬挂连廊时,正好看到李青晃着醉步走来。
擦肩而过时,李青看了两人一眼。
只是奇怪这两人怎么戴着面具,继而就消失在拐角。
突然,孟鹤弦停下脚步,视线扫向一楼。
很快李青的身影出现,他沿着鹅卵竹林向北走,有两人着粗布黑衣沉步尾随。
许慎微沉思说:“是七星阁的人。”
这是在报复。
报复李青多管闲事,以致孟二爷惨死,连带永宁矿山和那批军械全打水漂。
孟鹤弦看着许慎,指尖在他手心轻轻剐蹭着:“李青,是因为我们才引来杀身之祸,总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吧。”
他神情,语气都很冷淡,并没有对朋友的那种熟络和亲近,反而透着公事公办的疏冷。
就像……你帮过我忙,我还你一忙后就扯平了。
李青察觉有人跟踪时,机智地在丰乐坊周围迂回穿行,谁知这帮人咬的如此紧,最终还是在长兴坊被堵住了。
他拱手说:“诸位好汉,李某可是抢了哪位的姑娘,还是误喝了佳酿没给钱,亦或是——”
“在谁家祖坟撒尿了,以至你们……跟狗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隔着李青孤立的身影,一边是粗布汉子装扮,一边是黑衣裹面的握刀刺客,双方对视一眼,
“上。”
“杀了他。”
李青冷笑:“真把老子当柿子捏了。”
他挥拳击在壮汉面上,借势半个身子甩出去,抬脚将后跟上来的人踹翻,身后刺客扑上来,剑光掠过肩头,带起一串血珠。
李青踉跄后退几步,酒意彻底消了,咒骂着拔出腰间的匕首冲上去。
“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后背全部暴露给黑衣刺客,短刃除却近距离攻击,否则很难给人造成致命伤害。
雪夜里,一道剑弧以锐不可挡之势劈落,将李青身后刺客尽数荡退。
与此同时,有什么飞矢而来——几个壮汉浑身一僵就倒下了。
李青一怔,继而哀叹:小命休矣!
可当他转身时,却完全膛目呆滞了。
的青石板上,血痕殷殷流淌,方才还杀气十足的刺客,这会儿己尽数伏诛倒地。
“……”李青咽咽嗓子,看着西周寂静一片,双手合十念叨:“多谢好汉救命之恩,多谢。”
海棠巷那处院子,在孟鹤弦搬出去没多久后,就左口袋倒右口袋的买下了。
时冬,海棠树在夜色里发寂。
书房半开一角,许慎试探般的,在孟鹤弦唇边亲吻一下又一下。
“...阿朝,嘴硬心软,心口不一,是会让旁人误解你心意的。”
孟鹤弦看他一眼,道:“是你误解了吧。”
前几日利用李青对付孟淮,如今他遭遇横祸,救一命也算是扯平了,多的再不会有。
“呵,”许慎扶着孟鹤弦后颈,首将人亲的喘息艰难,才说:“我只会——曲解。”
说这话时,他眼睛黑的如外面雪夜。
修长灼热的指腹,轻轻碾压在孟鹤弦唇上,这暗示性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很有攻击和诱惑。
孟鹤弦一把将人推开,扯开抽屉将笺纸铺到桌上。
“画吧。”
许慎懒洋洋坐下:“我画的不好,需阿朝一笔一笔的教才是。”
“画!不画出来,今夜别想回去睡。”
孟鹤弦方才要回去睡觉,是许慎非拉着来,说是之前画的海棠不对味,应该是纸张的问题,要来此用笺纸再画一张试试。
许慎提笔,很浅的一抹花瓣勾勒出,他落笔随意洒脱,看着无丝毫犯难之态。
“许慎,”
“嗯...”
短暂寂静后,许慎偏头看向孟鹤弦,读懂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问:“想说什么,还是想问什么?”
孟鹤弦视线偏移向暗处:“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许慎指腹的笔,戛然顿住了。
他盯着孟鹤弦,很是严肃的问:“说,你是不是夺舍了我的阿朝?”
孟鹤弦:……
“呵,画吧。”
许慎将桌上画笔,笺纸全推开,然后抱着孟鹤弦到桌上,指腹将他下巴一点点抬起。
他眼尾洇开笑意:“我没办法真实的,客观的去评价你。”
霎时,一株海棠在孟鹤弦心上盛开,花瓣洁净如玉,纷飞似雪。
他没问为什么,而是偏头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用沉默来躲避朦胧己知的答案。
许慎不允许他再次缩回去,在问出怎么评价这个问题时,就己经说明,眼前人并不是对他全然无感的。
“阿朝,我喜欢你。”
他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孟-鹤-弦。”
因为是你,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
孟鹤弦并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向落雪的窗外,那双淡漠的眼里,生出薄薄雾色。
许慎知道他听懂了,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阿朝,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