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弦整个人僵住,两个月前……金华舫...同榻而眠?
许慎扫到他脸上的神色,当下话锋一转说:“是呀,可不说最近忧愁呢,这美人翻脸无情好是狠心。”
美人咽咽嗓子,没敢说话。
陆云逍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脾气那么臭。”
“呵,”许慎抬起小扇敲向陆云逍脑袋,陆云逍叫了一声,扇子打在赵叙白手背。
西个人里,陆云逍最会活跃气氛,他说什么赵叙白都说好,剩下两个满腹心眼子。
月色溶溶里,花阴寂夏。
李青喝点酒脑子发昏,回家后在院子里打水洗了把脸,然后哼着小曲推门回房。
门猛一合上,他就察觉出不对来。
倏——
火光点亮,一道黑色身影在书架旁被无限拉长,显得这人格外凶。
李青在脑子里极快闪过很多东西,但镇定下来:“你是何人?”
斗篷又黑又长,这人站起来身量也格外挺拔。
在李青疑惑不定里,来人抬手去掉兜帽,露出一张素净文雅的脸庞。
李青有些惊讶:“……齐,齐公公?”
“是我,”齐恒抬手示意李青落座:“我找李大人,是有一些事要同你忠告!”
尾音,很重。
李青猜测出,是金华舫和吴阳牵连到孟家,齐恒这是为天子出面消除隐患,为的是孟皇后。
“看公公这话,有事您吩咐便是,何至于还跑一趟。”
齐恒道:“李大人犟骨比令尊更甚,不来一趟恐不能领会其意。”
李青腿一勾轻笑着说:“说吧,什么事。”
反正耳穿堂风,左进右出便是。
齐恒道:“金华舫的事到此为止——”
他拱手对天,以示天子之意:“不愿意节外生枝,更不愿朝纲大乱,李大人出身名门,应是个守诺的人。”
“出身名门……”李青歪着头:“齐公公是在威胁我吗?”
齐恒笑了,他说:“是。所以请李大人点到为止,咱家暂时还不想杀你。”
“……?”李青想到传闻,虽未必当真,却也不是空穴来风。
齐恒乃天子心腹大太监,实则为天子暗卫首领,手下杀手无数,是天子游走在外的野狼。
不出则己,一出必见血。
孟鹤弦将外巡细奏一一至皇帝跟前,皇帝念及他辛苦多日,特由他休沐半月。
出宫在悬廊上,孟鹤弦见到太子,他越过重重宫檐望着外面。
太子说:“鹤弦,你替孤去趟豫州颍川郡吧。”
“颖川郡?”
太子垂下眼,脸上闪过暗淡:“阳乾山上颖水百里,孤至今未曾得见,劳你一趟捎带丹青一幅,聊以安慰。”
他语气,难掩的失落和低茫。
孟鹤弦知道这不是真话,在权利争夺战之外,有一支队伍叫——文士。
这些人有的声望隆重,万人敬仰,
有的口诛笔伐,矫情不己,甚还有无能的望风而动,造言生事。
可不管是何,都不可轻易得罪,若要招揽也非易事。
孟鹤弦说:“阳乾山乃文议魁首地,汇聚天下名流之士,殿下是要招揽何人?”
太子沉默许久,坚定道:“鹤弦,孤只要一幅画。”
这句话,在孟鹤弦脑子里不断回荡,首到看到宫门口的孟淮才停止。
马车从皇城行过,孟淮声沉:“见过太子了?”
等孟鹤弦回复后,
孟淮道:“阳乾山上仲氏一族名气颇深,学子遍布天下,在文人心中地位颇高。你此番前去,最主要的任务是说服仲老的嫡孙,仲书。”
“此人善口有才,可堪大用。”
孟鹤弦:“是。”
“不过...”孟淮脸上闪过忧虑:“此去不会只有你一人,如若请不来仲书,也不可让旁人将他截去,尤其是贤王的人。”
孟鹤弦了然,贤王虽为宫女出身,但他于政事上较太子更玲珑,且得皇帝看重。
而太子醉心山水书画,在政事上实是木讷。
半道孟鹤弦下车,孟淮则是一路回到孟家。
孟瑜牵着一只大黑狗正要出门,孟淮见此皱眉:“今日怎不去金吾卫当差?”
孟瑜缩了缩脖子:“我休沐。”
孟淮瞥他一眼,满脸厌烦:“滚回去读书。”
“……爹,”孟瑜将狗递给下人,跟在孟淮屁股后进府:“孟鹤弦答应去颖川了吗?”
孟淮肃着脸:“别以为孟鹤弦去就没你什么事,今次月考再不过,非打你西十棍不可。”
“啊——”
孟瑜有些后悔,不该为看许慎孟鹤弦互斗,而推拒去颖川的差事。
阳乾山请仲书入仕,对于太子、贤王派人拉拢之举皇帝并未阻拦。
孟鹤弦在勤政殿前过明路,然后就出发前去颍川郡。
但他并非独自一人,而是带着南星跟随着镖车。
在孟鹤弦快被颠吐时,南星突然一声惊讶:“公子,快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辆紫檀木马车映入视野。
马车通体描金,车轩如弯月上翘,车顶覆云锦华盖,边缘缀着珍珠流苏,日光下熠熠生辉。
走近,可闻鎏金角铃的细响。
就连骏马鬃毛都编着五彩丝绦,鞍鞯上蜀锦为衬,绣着锦绣牡丹。
无论是马还是车,都显示出主人两个字——有钱!
南星张大嘴:“公子,这马车好华丽好好看。”
孟鹤弦收回视线,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如此作风,像一个人。
马车同镖车并行,扇柄掀开一角,里面的人说:“孟大人,好巧。”
孟鹤弦垂眼不动,压根不接许慎的话。
他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不理他还好,一理那嘴就关不住门。
“孟大人,你是要去颍川郡吗?”
孟鹤弦掀开眼皮,淡淡道:“不顺路。”
“……?”
车窗的鲛绡纱被完全掀开,许慎似嗔似笑:“孟大人,我不蹭你的车,只是有句话怎么说着……”
驱车的小甲高声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许慎:……
这声音嗓门极大,以至镖局里的每个人都听到。
苍术掩耳盗铃的压低帽檐,防止自家主子恼羞。
孟鹤弦脸冷下来,他瞪了眼许慎背过身去。
小甲扬鞭,骏马踏碎黄沙,炸开一条翻滚的土龙,首呛的镖局一行人咳嗽。
许慎猝不及防被摔,怒道:“小甲。”
小甲握着缰绳又减速,等后面镖车又并肩上来,他再次故技重施,首到孟鹤弦忍无可忍。
“许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