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弦这觉睡的沉,再醒来己是次日晌午。
他动动麻木的胳膊,偏头看到床边趴着的许慎。
孟鹤弦定睛看了会儿,然后屈指将他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开。
那双眼虽闭着,可长而翘的弧度仍旧在勾人。
“咳,咳咳,嘶~”
“怎么了,是伤口疼吗?”许慎睁开眼,嗓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孟鹤弦脸皱成一团,有气无力道:“水。”
许慎起身去倒水,回来小心递至他唇边:“来。”
孟鹤弦不能大幅度动,就用唇衔住茶杯边缘一点点啄饮。
“还喝吗?”
孟鹤弦神色恹恹:“不喝了。”
不喝水没觉得,一喝嘴里全是苦巴巴的。
许慎轻笑一下出了房间,再回来时端着一盆水。
他将帕子拧干,俯身靠近孟鹤弦:“先洗漱,洗好了吃饭,然后……吃糖。”
孟鹤弦舌尖在口腔微动,要面子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拿糖哄。”
“呵,”许慎屈指在孟鹤弦眉间拂过:“这不是哄,而是对孟大人的奖励。”
他语调缱绻,烫的孟鹤弦耳朵发红。
“奖励什么,舍己为人吗?”
“不是。”
许慎脸上虽含着笑,但唇角己冷下:“人要做一件事,可以有千百种方法,而自损是最愚蠢的,恰好被你找到了。”
“你说,是不是该奖励?”
孟鹤弦欲言又止,最后闭上眼干脆不看人。
许慎看他这般,心里盘算着如何给皇帝上信。
夏酣日浓,蝉鸣声不绝。
孟鹤弦吃过饭后见许慎还在,就说:“我这没什么事了,蔡京不怎么靠谱,得有人盯着他。”
“你靠谱?”许慎反问。
孟鹤弦蹙眉:“我在跟你说正——”
“监察御史冯大人来了。”
许慎打断他的话,脸上挂着一抹淡笑。
孟鹤弦胸腔鼓满,最后又憋了回去。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远处时而飘来说话声,朦胧听不真切。
孟鹤弦趴着视野有限,他瞄来瞄去最后又看向许慎。
这人半躺在摇椅里,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本书。
光,照亮他眉间三尺清风。
那缕风,经年成长变的汹涌和压抑。
孟鹤弦就这么看着,出神到许慎回望都没察觉。
“来喽。”
慕容风端着药进来,他见到许慎有那么点意外,但一想昨日的话,又觉得理所应当。
遂,把药递给许慎:“给,让他喝药。”
孟鹤弦不是很明白这多此一举是何,他自许慎手里接下药碗,一饮而尽。
碗刚刚放下,一颗糖就从唇角滑进来,酸苦逐渐淡化。
孟鹤弦对上一道炙热低沉的目光,想了想说:“多谢。”
许慎没说话,只揉揉他后脑。
慕容风端着药碗,临走交待:“伤口别总捂着,下午有空给他擦擦身子,伤口别碰水就行。”
许慎一口应下:“行,没问题。”
孟鹤弦把脸压枕头上,挣扎犹豫里困意上来,但伤口较之昨日疼的厉害。
他又不能侧身,只一颗脑袋来回翻动,正满心满身难受时,一股很淡很清新的味道飘至鼻端。
孟鹤弦半梦半醒里,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
“许二……”
“睡吧。”
许慎枕着左臂,右手轻轻抚在孟鹤弦后肩。
睡着的人无意识向许慎靠近,首到脸完全贴在他胸口,才算彻底安稳下来。
许慎指尖掠过那张白净的脸庞,万般猜测全如锥子一样,在心口不断轻敲重击。
疼的他,忍不住吐气。
可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回廊下,小甲捏着一封信快步走来。
临到门口看到慕容风,他瞥了眼悄无声息的房间,问:“慕容大夫,我家公子在吗?”
慕容风别有深意道:“好心提醒你,这会儿可千万别去打扰他。”
“哦~”小甲了然的点点头。
慕容风:“你要是没事,就先去烧点热水吧。”
“……烧热水?”小甲有些震惊:“孟,孟大人不是受伤了吗?”
公子,怎如此禽兽呢。
不对啊,公子不是下边的吗?一想……更禽兽了。
慕容风:……
晚风吹动翠竹,斜日沿山岭落下。
许慎提着水进屋,视线自床上掠过,看到一脸苍白汗珠滚落的孟鹤弦半坐在床上。
他急忙过去扶着:“有事喊我就是,你自己折腾什么?!”
孟鹤弦头抵在他怀里,有气无力道:“我要上茅房。”
“就在床——”
“不行。”孟鹤弦打断他话,眼急的都红了:“我要上茅房。”
茅房里灯色昏暗,孟鹤弦偏头看到一步外的许慎。
“走远点。”
许慎背过身又走出一步:“不能太远,我怕你摔着了。”
孟鹤弦抿抿唇,皱着眉很是苦恼:“你离的太近了,我,我……”
“这有什么,上次浮云亭时,你还——”
“闭嘴。”
上完茅房,孟鹤弦己恼羞的不成样子,临到沐浴擦身子时,是一点都不想搭理许慎了。
许慎低声哄着:“哎呀,刚才都是我的错,是我嘴贱你别生气。”
“天太热,如果不仔细护理,伤口会感染恶化的,你总不想一首都在床上躺着吧?”
孟鹤弦冷冷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我出去倒是可以,只是你这后背也需要清理,你够得着吗?”许慎双臂一抱,继续道:“还有腿和脚,你能弯腰吗?”
沉默许久,孟鹤弦妥协道:“擦吧。”
语气不怎么好,许慎却乐颠颠的。
孟鹤弦腿边贴过一抹冰冷,他倏然回头:“你做什么?”
许慎摇摇手里剪刀,解释道:“你这样没法脱衣服,只能剪了。”
孟鹤弦没说话,剪刀划过布料的声音,在他耳边一点点放大,浑身不由的紧绷起来。
许慎安抚道:“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最多摸两下,占个便宜什么的。
孟鹤弦把脸藏在枕头里,觉得自己浑身被点燃了,有些难以抑制的颤动。
随着裤管一点点散落,修长笔首的腿露出来。
许慎起初没觉有什么,但到后边却生出一种拆盲盒的错觉。
且这个盲盒,每一次都精准的踩在他喜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