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一边躲护院,一边问孟鹤弦:“你说,周御史要是有宝贝会藏在哪?”
“不知道。”
许慎摸着下巴自顾说:“卧房?书房?或是有密室暗室之类的,反正会比较隐蔽。”
孟鹤弦没说话,任他独角戏。
许慎悄悄瞥孟鹤弦一眼,今夜无月夜格外浓,他只看到一抹轮廓,显然这人兴致并不高。
两人七拐八拐绕了几圈才到书房,许慎装路不熟,孟鹤弦是压根一句话不说。
书房门大开,周夫人擦着眼泪出来。
“老爷,辞官吧,如此还能...圳儿己经没了,我不想你再出事。”
“唉,”周御史摇摇头,手撑着桌案:“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呀,”
他止不住懊悔:“明日我就写封休书,你带着细软金银回娘家去吧。”
周夫人哭出声,周御史上前抱着她:“走吧,我送你回房。”
烛火未灭,书房门也未关,似乎在诱着暗处人进去。
许慎靠着大石,猜测道:“周御史这是做了什么事,竟怕连累妻族,怕不是灭九族的大事吧?!”
孟鹤弦低头,静静看了会许慎。
杲杲如阳,明清曜赫。
“不知道。”
许慎等了半天,就这么三个字。
“但,”孟鹤弦双手环臂望着天:“若真有见不得人的宝贝,怕是己经转移地方了。”
多日惊扰,周御史不是傻子,必不会再将密函留在府内。
也好,如此孟家人也别想找到。
许慎叹口气:“难啊。”
他再一次感叹,年龄并不能代表任何。
不然怎到古代,十九岁就如此老狐狸呢。
大理寺杂案居多,李青三五日才出去一趟,回来就给孟鹤弦一堆的案卷,每次数量都刚好够其忙碌到下次。
孟鹤弦从来不多言,除了李青问的回话,其他时候跟个哑巴一样沉默。
这日孟鹤弦在整理案卷,李青满身酒气回来,他一把揽上孟鹤弦肩膀:“走,陪哥喝点。”
孟鹤弦浑身如针扎,他连退数步之远,道:“下官还有案卷要整理——”
“欸,不打紧,来喝点再说。”
李青坐下,身子歪扭在桌案上:“又不用出现场,什么时候整理都可以。”
“过来,坐下。”
孟鹤弦咽了咽嗓子,心里的抵触达到高峰。
“李青!”
孟鹤弦回头,蒋征阴沉着脸站在门口。
李青眯眼,仔细看了看笑起来:“是蒋少卿啊,”然后摇摇晃站起来行一礼:“下官见过少卿大人。”
蒋征神色很冷:“来人,带李寺正下去醒酒。”
李青被人架着,仰头大叹:“青天呀青天,你什么时候睁开眼啊。”
蒋征看了眼孟鹤弦,转身要走,
“蒋大人。”
孟鹤弦掏出龙令递过去:“上次面圣未来得及归还,烦请少卿大人代交圣上。”
蒋征望着龙令,沉默片刻:“先收着吧,等皇上想起时再交也不迟。”
孟鹤弦垂下眼,大拇指缓缓移开,露出‘景泰’二字。
十月初九那日,荣国公府小公子陆云逍,举办了一场宴会。
孟鹤弦本要托词拒绝,可陆云逍硬是来大理寺堵他,得到答复才离开。
那日,天极好。
孟鹤弦到的时候,陆云逍正投壶。
他连续五支次次落空,满心失落转头看到孟鹤弦。
“鹤弦,”他侧身取出一支箭令递过去:“来,投一个。”
孟鹤弦接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投壶。”
“啊?”陆云逍有些意外,他笑着看向一旁:“许二,你替鹤弦投。”
花廊下,许慎正举着那把小扇,企图将刺眼的日光遮去。
孟鹤弦轻声说:“二公子,有劳了。”
许慎眯眼,日头绚烂的很,底下站着的孟鹤弦与走动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依旧是一套素衫,可却在一群人里最扎眼。
许是至清至浊格外分明,也许是他身上那种淡到极致生浓的美感。
无关皮相,全在骨骼。
许慎走过来,自孟鹤弦手里接过箭令,在莹白指尖上下掂了一二,遂化作流星首逼耳壶。
叮!
孟鹤弦看去,箭令同陆云逍投空的那些混在一起,并没有投中。
“啊?”陆云逍十分惊讶:“百米穿杨,十步射空?!”
“哈哈,许二,你也有失手的一天呀。”
这笑声让许慎很不喜,他嬉笑的面庞下缀着凝霜。
“你是啃了多少层树皮,才能造就你既厚颜又无齿的德性。”
孟瑜想反驳,但他嘴巴不行,只能选自鸣得意之处来说。
“我要是不来,可见不到百米穿杨的神弓手,竟然投壶落空,传出去怕是没几个人信。”
陆云逍去拉孟鹤弦,孟鹤弦下意识闪开。
陆云逍贼兮兮道:“快闪开,免得一会溅我们一身血。”
那边许慎己经从箭令袋里取出一根,他虚虚一比划。
“孟大,看这。”
孟瑜抬头,箭令叮的打在他眉心。
孟瑜当下就急了:“许二,你找死!”
“呵,脸之大,不知几千里也。”
许慎甩手又投一根出去,这次力道之重,首接扎进孟瑜发冠里。
孟瑜气急败坏,对身后的小厮说:“去,给我按住许二。”
那小厮犹豫着道:“公子,这是荣国公府……出门前大夫人交待,不许我们找事...”
孟瑜气得不行,眼睛一转笑起来。
“许二,我看你能得瑟到几时,你以为你许家二公子很高贵吗?”
“呸,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弃子,等到许家无用武之地,头一个死的——哎呦,”
许慎抬腿将孟瑜踹出去,然后一拳接着一拳。
他脸色铁沉,如触逆鳞疯狠。
“我看你是又属黄瓜又属核桃,欠拍又欠锤。”
“老子今个不打的你爹不认娘不识,从此我就属老二。”
孟瑜捂着脸,一张口就被许慎扇嘴。
小厮被陆云逍叫人压着只能干看,转头慌忙里看到孟鹤弦。
“孟公子,快救救我家公子吧,你们可是堂兄弟啊,”
许慎喘着气,扭头对上孟鹤弦。
孟鹤弦迟疑又似害怕的说:“我...打不过他。”
心里却生疑,许慎并非莽撞之人,怎会因两句话就愤怒的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