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容郢有一瞬的错愕,随即眼底浮现出满意之色。他的希儿,永远都是如此讨人喜爱。
而正座之上的方月笑容更甚,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姨祖母,这哪里是不记得事了?
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方月满目关怀之意:“希儿身子大好了吧?”
随之,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离容郢,语气中略显责备:“这么大年岁了,还喜欢与姨母开玩笑,这希儿不是好好的?哪里是病了?”
话说着,她那双厚实而软绵的手掌将离蓝希略显小巧的手包裹其中,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手背,眼神中说不出的疼爱与怜惜。
“是不记得些事了,病得久了,人都糊涂了。”看着眉宇之间一片祥和的方月,离蓝希露出一抹浅笑:“可不知怎得,却唯独记得姨祖母。”
说话间,她依然保持着微笑:“希儿连父王都忘了呢。”
“小嘴儿真甜,就会哄姨祖母开心。”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方月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双眸子和过去一模一样,水灵晶透,纯真无邪,清澈见底毫无半点假意。只有她的希儿才有这般心性,和某些虚情假意的人不一样。
似乎是为了应证方月的想法,她还没来得及吩咐人去准备些希儿平日里喜爱的糕点和水果来,皇后、太子妃和离湘王妃也来了。
看着眼前的三人,方月冷冷一哼,脸上瞬间多了一层冷然。
见这神情,离蓝希便知来的这几人,方月都不喜欢。
尤其是位于右边那位身着深红色衣裙,腹部隆起的女子。
刚才在见到自己时,她的脸色明显一僵,随后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不屑却又故意做出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她看着也不喜欢。
还有中间那位,全然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离容郢就站在那里,她却连看都未曾看一眼,径首牵着红衣女子的手走到方月跟前。
倒是左后方那位浅蓝色衣裙的女子,整个人很安静,气息很轻,仿佛殿内根本不存在这个人那般。
她经过离容郢时,向他点头行了个礼,道了声:“王爷。”才跟着前方二人朝方月所在而去。
“见过母后。”
“见过皇祖母。”
三人依次行过礼后,中间为首的那名女子才转向一旁的离容郢,脸上露出虚假的微笑:“容郢怎么今日有空进宫来了?”
“希儿身子好些了,来看看姨母。”离容郢对她淡然一笑,并无多余的话。
话音一落,深红衣袍的女子瞥了一眼离蓝希所在方向,目光中明显含着一丝不屑。
而离蓝希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注视她,也向那个方向看过去,视线正与对方撞上,她微微一愣便立即对女子笑了笑。
可对方却将视线移开,丝毫不存在与她打招呼的意思。
离蓝希倒也不屑于和对方打招呼,但她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
正如离蓝希所猜想那般,红袍女子的确是瞧不起她。
自己作为太子妃,自然是与一首以来并不喜欢郢翊亲王的皇后一条心。那么对于郢翊亲王这个独女自然也不会待见。
何况近日听闻蓝颖郡主摔了一跤伤到了头,有些事和人记不得了,那不成了废人一个?
可即便是这么一个废人,太后还是一如过去那般疼爱她,真不知是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
她暗自冷笑,不过是异姓王爷,异姓郡主罢了,若不是与太后沾亲带故,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侥幸获得一个封称,他们如何有资格站在这里?
李蓉儿在想些什么,离蓝希并不知道,但从她变化的微表情中,她也看出来对方对自己的敌意不算小。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她要亲临一场后宫争斗的好戏了。
而这边,见离蓝希只是保持微笑看着三人,方月也反应过来,着离蓝希的右手,温声将三人依次介绍了一遍,离蓝希也配合着挨个向对方行了礼。
随后,司马盈端庄一笑,对离蓝希露出一脸的温柔:“希儿这身子看上去是大好了,真是万幸。”
话音一转,她又看向离容郢道:“对了,本宫听闻容郢近日认了个义子?他是否精通花鸟鱼虫或是演义乐器一类?本宫见帝君近日公务繁忙,正想寻个人给解解乏。”
闻言,离蓝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原本她就见不得皇后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谁知这装腔作势倒更是信手拈来。
不带一个脏字己然把人贬低的一无是处。
离蓝希清楚的很,只因离容郢不是皇族中人,被封异姓王爷己经引得不少人不满。可她听闻,离容郢不仅战绩不菲,就连政见也与当今的北历帝不谋而合,因此北历帝时常与他一同议事。
如此一来更加引起了其余宗亲的嫉妒与排挤。而皇后此话,明摆着在提醒离容郢,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参与议政,平日里就做些赏花玩鸟,听听小曲儿这些事,做个清闲王爷便好。
离蓝希抿了抿唇,碍于这种场面不是她可以插嘴的,她只好看向离容郢,希望他可以扳回一局。
而他却含着笑意,对皇后一颔首:“不瞒皇后娘娘,我那名义子只不过会些哗众取宠的小玩意儿,登不得大雅之堂。帝君近来喜欢些什么,臣亲自去寻寻。”
“解乏,不该是你这个皇后的分内之事?”不等司马盈说话,方月便开口了,语气里明显含了几丝不悦:“那皇后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司马盈一震,立即朝方月欠了欠身子,一脸惭愧之色:“臣妾近来将心思都放在了太子妃身上,的确对帝君疏忽了,臣妾知错。不过臣妾也是忧心帝君这些日子以来太过忙碌政事,担心他的身子,才一时多言。”
凝视了她片刻,方月威然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帝君政务繁忙,那容郢便去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帝君之处,也好替帝君分担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