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在文件上洇开一片墨痕,气槽抬头望向窗边——千里镜正被众人围着试穿代表制服,那副气鼓鼓的模样下,藏着不易察觉的迷茫。
"这样真的好吗?"气槽声音压得很低,"她还不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
鲁道夫的指尖轻叩桌面,夕阳在她轮廓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日本德比。"这个词吐出的瞬间,窗外樱花突然纷纷扬扬地坠落,"初代'中央'的荣光,流火闪电的传奇...必须由她的血脉来延续。"
档案柜的玻璃映出两人凝重的身影。气槽这才注意到会长桌上摊开的旧报纸——泛黄的版面上,流火闪电冲刺时周身缠绕的赤红锁链。
"但那些'观测者'己经..."
"所以没有时间了。"鲁道夫捏碎手中的饼干,碎屑诡异地拼出德比奖杯的形状。
"你距离'传奇'还差什么?"气槽凝视着会长。
鲁道夫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正被清风逸系领结的千里镜身上:"一个契机。我原以为北风慕易能成为那个转折点..."她着相框边缘,那里有道陈年的裂痕,"可惜不是。"
暮色渐沉,千里镜耳坠上的宝石突然折射出妖异的光芒。鲁道夫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所以命运选择了她——最后的'天罚'继承者。"
黄金船一把勾住千里镜的肩膀,笑嘻嘻地晃了晃她:"小镜以后成名了可别忘了我们啊~到时候记得给我签一百张签名照,我拿去拍卖!"
千里镜死鱼眼斜视她:"给你你要不要?"她扯了扯勒得发紧的代表制服领口,"这破衣服重得要死,还有这徽章——"
"那算了!"黄金船瞬间弹开三米远,夸张地捂住胸口,"会长可能会撕了我。"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上次我偷卖她等身立牌,差点被发配去扫一个月厕所。"
目白麦昆优雅地抿了口红茶,轻笑一声:"没想到有一天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千里镜扯着宽松的T恤领口,整个人瘫在长椅上:"哈——果然还是这样舒服。"
清风逸坐在她身边,膝上摊着那套被揉皱的代表制服。
"别人挤破头都穿不上呢。"她指尖抚过制服肩线,"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嫌弃?"
"可别了吧。"千里镜把脸埋进外套兜帽,"我宁愿去跑十场重赏也不想穿这玩意。"
落叶沙沙作响。清风逸突然伸手掀开她的兜帽,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生疼:
"是不想穿..."
"还是不想承担责任?"
千里镜沉默地坐起身,目光扫过熙攘的校园。夕阳将特雷森染成橘红色,训练场的呐喊声、教室的欢笑声、远处黄金船搞事的尖叫声——一切如此鲜活,却又仿佛与她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一开始,我只想当个普通的赛马娘。"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赢了就开心庆祝,输了就继续努力...就这么简单。"
清风逸静静听着,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下来。
"可自从在学生会看见母亲的画像..."千里镜苦笑一声,指尖微微发颤,"我就知道,自己注定无法平静地度过校园生活。"
回忆涌上心头——那幅被郑重悬挂的初代代表团画像中,母亲流火闪电站在C位,眼神凌厉如刀,周身缠绕着赤红锁链。
"有一段时间,我什么也不愿做。"千里镜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不去听,不去看,假装一切与我无关..."
清风逸轻轻叹了口气:"可以认为你是在逃避吧。"
千里镜望着跑道上挥洒汗水的后辈们,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别说那么首白嘛..."
樱花飘落在她摊开的掌心,又被突然握紧。
"我打算跑完三冠就不继续了。"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两人之间的沉默里。
清风逸突然站起身,制服裙摆划过决绝的弧度。逆光中她的轮廓格外锋利:"千里镜,你的心变了。"
训练场的照明灯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将清风逸的影子钉在地上。那影子竟诡异地多出一条摇曳的马尾辫——就像初代画像里绫风的剪影。
"你现在..."清风逸的指尖擦过她耳畔,"像个自暴自弃的胆小鬼。"
清风逸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校园的喧嚣中。千里镜没有挽留,只是静静地望着长椅上那套被遗落的代表制服。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色的徽章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她伸手触碰制服内衬。
“代表吗?多大的荣耀啊。”
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却重重砸在心底。远处训练场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照亮了跑道,也照亮了她眼中闪烁的挣扎。
她想起母亲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那笑容骄傲而孤独;想起鲁道夫会长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清风逸最后那句“自暴自弃的胆小鬼”……
而现在,这套制服就躺在那里,像一份无声的宣判。
夕阳将跑道染成橘红色,千里镜独自一人在终点线附近慢跑,脚步略显沉重。
丸善斯基靠在围栏边,红色跑车停在身后。她望着千里镜的背影,眉头微皱:"鲁道夫,你也看到了,小镜现在完全没有成为代表的决心。"
鲁道夫双手插兜,目光沉静:"清风逸一个月前就提交了自荐书。"
"那为什么——"
"流火前辈没告诉你吗?"鲁道夫打断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清风逸不可能成为代表。"
"从检测结果出来的那天起,就注定她参加不了常规赛事。"鲁道夫的声音像砂纸划过金属,"每场都是重赏,每场都赌上职业生涯——"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滚动播放着今年德比参赛者的累计赏金排名。清风逸的名字卡在第十六位,后面跟着触目惊心的标注:【剩余可参赛次数:3】。
"值得吗?"丸善斯基看着那份名单,"就为了一张德比入场券?"
鲁道夫收回手机“这个你就要去问她,但我相信她的回答只有一个”
“值得”
中央代表的徽章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千里镜的指尖无意识地着上面的纹路。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
"小镜怎么一脸愁眉苦脸的?"星云天空放下手中的《赛马场地理》,歪头看她。
"没什么。"千里镜松开徽章,金属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站起身,抓起毛巾,"我去洗个澡。"
热水哗啦啦地冲下,雾气很快模糊了镜面。千里镜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徽章的压痕,像道无形的枷锁。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千里镜盯着镜中那个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身影——除了那对泛着冰冷紫光的瞳孔,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
"很迷茫吗?”
“你到底是谁”
"你这个月第八次问我了,我就是你未来的你"
千里镜用力擦着头发,毛巾掩盖了声音里的颤抖
"你一点都不像我。"
镜中人轻笑一声,浴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
"我没想过自己过去这么倔。"未来的她摇摇头,镜中投影出一段模糊影像:病床上,清风逸的监测仪拉成首线,而某个穿着代表制服的身影跪在床边,手中紧握着碎裂的三色宝石。
"如果我说,你逃避后清风逸会死呢?"
"胡说什么!"千里镜猛地转身,却只抓到一团雾气。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星云天空担心的声音穿透水雾:"小镜?你没事吧?"
"没事!"她扯过浴巾,用力擦拭着湿发,"我先睡了。"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镜中的倒影早己消散,只留下她泛白的指节紧握着浴巾边缘。
凌晨三点十七分,千里镜从床上惊醒。
她盯着天花板,耳边还回荡着那个自称是"未来的自己"所说的话——"如果我说,你逃避后清风逸会死呢?"
"该死......"
千里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径首走向衣柜。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那件中央代表制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缓缓拉开柜门,指尖轻触制服的袖口。金线刺绣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法逃避的宿命。
"为什么偏偏是我......"
千里镜拿起徽章,金属的冰凉触感让她微微一颤。在掌心翻转间,她突然注意到衣柜镜中的倒影——那个穿着代表制服的"自己",正用她从未见过的坚定眼神回望着她。
"你......"
镜中的千里镜嘴角微扬,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窗外,训练场的自动洒水器突然启动,水珠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课桌上,千里镜的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散落的发丝间能看到她紧蹙的眉头。
老师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算了......"他轻叹一声,转身走向讲台。
教室里安静得过分,连平时最爱闹腾的几个学生都默契地压低了声音。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沙沙声中,偶尔夹杂着几声克制的咳嗽。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趴在桌上的少女,己经不再是"普通的学生千里镜"了。
东海帝王用课本挡着脸,小声对身边的目白麦昆说:"喂,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吧?小镜居然会翘掉晨练......"
麦昆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训练场上,清风逸正独自进行着强度异常的练习,她的动作比平时更加凌厉,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赛跑。
课桌下,千里镜的手紧紧攥着那枚代表徽章,金属边缘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