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黄昏时分突然降临。林默望着窗外被雨帘扭曲的街道,手指无意识地着裁皮刀——自从发现姑妈的刀具出现在灯笼旁,他就随身带着这件凶器。二楼走廊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画面中的血色灯笼正在无风自动。
"啪嗒"一声,停电了。林默划亮火柴时,发现灯笼表面的褐斑正在蠕动,像是有生命般向中心汇聚。他举着蜡烛走向仓库,烛火却在距离灯笼三米处陡然变成诡异的绿色。
裁皮刀突然从手中滑落,锋利的刀刃划过食指。血珠坠落的瞬间,整个仓库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第一滴血落在灯笼纸上时,暗红色的纸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竹架上密密麻麻的——指纹。
灯笼剧烈摇晃起来,投射在墙上的光影扭曲体轮廓。那是个被倒吊的男人,剥了皮的肌肉组织在光影中纤毫毕现。更恐怖的是,灯笼底部逐渐浮现"陈三"两个凸起的血字,而内壁上密密麻麻刻着三十多个名字,最新的是尚未干透的"王裁缝"。
林默的耳膜突然刺痛,某种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尖啸在脑中炸开。灯笼纸上的血迹开始重组,最终形成一幅动态画面:1947年的明灯轩里,穿长衫的陈三正将一张完整的人皮绷在灯笼骨架上,而工作台上躺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
"找到...我的..."沙哑的耳语声从灯笼内部传来。林默惊恐地发现灯笼纸上凸出嘴唇的形状,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滴在地上形成"亥时"两个繁体字。
暴雨中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浑身湿透的苏雯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个铁盒:"我在邮局旧档案室找到这个!"铁盒里是1955年派出所的证物袋,装着块暗红色灯笼碎片。鉴定报告显示,织物样本中检测出人类表皮细胞与桐油的混合物。
"还有这个..."苏雯递出发黄的日记本。1975年某任店主的记录令人毛骨悚然:"亥时灯笼自鸣,见陈三立于院中,手提人皮如提灯笼。次日肉铺赵氏失踪。"
两人突然同时转头——二楼传来竹条断裂的脆响。冲上楼时,林默的卧室门大敞着,血色灯笼悬在床铺正上方缓慢旋转,而枕头上赫然放着王裁缝常戴的玳瑁眼镜。
子夜时分,灯笼突然发出皮革撕裂般的声响。林默看见三道新鲜的血痕从内部划破灯笼纸,紧接着渗出半透明的黄色液体——那分明是人体的组织液。苏雯颤抖着指向灯笼底部:原本刻着"陈三"的位置,现在变成了"林"字的第一笔。
"它在标记下一个..."苏雯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寂静打断。灯笼停止了所有动静,表面的血迹全部消失,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幻觉。但当地板传来"滴答"声时,他们发现灯笼正下方积着一小滩淡红色液体,闻起来像是稀释过的血腥味。
林默用裁皮刀挑起灯笼内衬,在夹层中发现张泛黄的照片。1975年的全家福上,姑妈一家三口站在灯笼店前,而他们身后的橱窗里,血色灯笼旁边多了个穿长衫的模糊人影。
凌晨三点,林默在仓库发现更恐怖的东西。所有库存灯笼的内侧都出现了细小的抓痕,而原本素白的宣纸灯笼,此刻全都泛着诡异的肉粉色。当他触碰其中一盏时,纸面竟然传来体温般的微热,以及——脉搏似的跳动。
最骇人的发现在货架底层。那里躺着盏未完成的灯笼,竹架上绷着的根本不是宣纸,而是带着毛孔的人类皮肤。皮肤内侧用血写着"亥时三刻",而桌角的日历显示,明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暴雨停歇的刹那,整间店铺的灯笼同时亮起血红色的光。林默看见每个灯笼里都浮现出不同的人脸,而仓库墙壁上,七个血手印正从西面八方朝中央聚拢,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