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姑的枣木卦案在子时突然爬满冰霜。当第七粒糯米落入盛满井水的青瓷碗时,碗壁"啪"地炸开三道裂纹,飞溅的糯米在空中组成倒置的"1983"。王守根抓起两枚铜钱压住卦案,却发现钱文"乾隆通宝"变成了"血债血偿",阴刻面的锈迹正渗出黑色尸油。
"方家的怨气把问米术反噬了..."李三姑的银簪刚触到水面,簪头的八卦纹突然逆转方向旋转。张建军突然指着浮起的米粒:"这些米在流血!"只见原本洁白的糯米正在吸水膨胀,每粒米表面都浮现出微型工程测距仪的刻痕——与第二章铜钱血珠里出现的仪器完全一致。
王守根踹开停尸棚后窗的瞬间,月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刺入第八具尸体的左胸。那枚生锈的工程局徽章在月光下泛起青苔色光泽,背面刻着的工号"0379"正是现任村支书赵广发的入职编号。尸体突然坐首,指甲缝里的黑泥散发出龙眼核的甜腥味——与当年坝基坑底的"镇龙祭品"防腐剂气味完全一致。
李三姑用烟袋锅挑起尸体衣领,内侧缝着张1978年的火车票,票面指纹经糯米水浸泡后,显露出赵广发与方明远重叠的拇指纹。最骇人的是尸体右耳后的胎记,形状竟与水库大坝的泄洪闸轮廓一模一样。
寅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散落的糯米突然在地面游走。王守根用杀猪刀划出的镇魂线,被米粒自动排成的工程结构图不断冲垮。张建军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秽物里混着七颗龙眼核,核壳表面刻着今晚七具尸体的死亡时辰。
"这不是问米,是阴魂在算账!"李三姑抓起香炉灰撒向米粒,灰烬中浮现出三十七道血丝组成的等差数列——正是当年镇龙桩的深度数据。当第一缕晨光照到香炉时,所有米粒同时爆裂,迸出的浆液在墙面组成张完整的《胎儿心率监测图》,曲线峰值与坝体裂缝分布完全吻合。
尸体喉咙里突然发出"咯咯"声响,工程徽章背面渗出沥青状黏液。王守根刮下黏液抹在登记簿上,干燥后显出一段被刻意涂抹的施工日志: 【1983.3.6 23:17
方组坚持重测7号桩位
赵工用3#水泥封桩确认】
日志末尾的签名正在融化,重新凝固成"用你女儿镇桩"六个血字。李三姑的银簪突然断成三截,断茬处钻出槐树根须,根尖卷着半张《新生儿死亡证明》——死亡原因栏写着"先天性心脏畸形",与坝体裂缝形状完全一致。
卯时阴气最盛时,八具尸体的尸斑开始逆向流动。王守根撕开第七具尸体的衬衫,发现紫黑色斑痕正组成大坝结构图,钢筋节点处凸起七颗肉瘤——剖开后每颗肉瘤里都裹着枚胎盘钙化块,表面刻着当年知青的工号。
张建军突然发出骇人的尖啸,他的左手正在腐烂,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上刻着的螺纹与镇龙桩钢筋的螺纹完全匹配。更可怕的是腐烂还在蔓延,皮肤每脱落一寸,就显露出一段坝体混凝土的配比数据。
李三姑取出祖传的骨制问米秤,秤盘刚放上尸体指尖就疯狂倾斜。秤砣坠地砸出的凹坑里,渗出三十七滴黑色液体,每滴都裹着个微型尸灯幻象。王守根扒开坑底泥土,挖出个锈蚀的工程测量签——签头沾着的指甲油经火光一照,显露出他年轻时惯用的"镇煞"符咒纹路。
"原来我们才是祭品..."张建军腐烂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段脐带般的槐树根。根系展开后现出张蓝图,显示大坝七个应力点都埋着婴尸,其中"7号桩位"标注的死亡时间正是王守根女儿断气那刻。
日出时分,所有糯米突然腾空而起,在停尸棚顶组成倒悬的七星阵。李三姑的招魂幡无风自动,幡面浮现出三十七个模糊的婴灵面孔。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时,王守根在墙角发现滩黏液,干燥后形成张完整的《镇龙桩施工验收单》——审批签名处按着七个血手印,最小的那个掌纹与他夭折的女儿完全一致。
最骇人的是尸体口中的变化:八枚工程徽章同时融化,铜汁在地面浇铸出"5月24日"的日期——正是今天,也是三十七年前镇龙桩灌注混凝土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