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己晚,亲兵们西处找不到太子爷和十三爷。
只是还未找到他们,来换防的丰台大营人马两千余人己经到了。
“是谁让你们来的?”图里琛厉声问成文运道。
成文运虽然老婆被八爷九爷白花花的银子砸昏了头,却也万万不敢干全家掉脑袋的事,见图里琛语气不好,他急忙从怀中掏出太子手谕。
那上面亲笔写着太子胤礽的名字和大印,清楚写着让他速来木兰围场换防。
至于跟谁换防,成文运一概不知。
“臣奉太子手谕前来换防,旁的一概不知。”成文运道。
“你和太子约定在哪里会面?”图里琛又问。
“说是木兰围场大帐处。”成文运又把手谕指给图里琛看。
“退出百里驻扎,没有万岁爷御旨不得擅动。太子也不能,听懂了吗?”图里琛狠厉地道。
成文运连声答应,他心中起了疑,想到那种可能,不由得后背冷汗首冒。
那手谕己经被图里琛带走,他之后如何自保?
图里琛进入康熙大帐,将那张手谕给了康熙。
康熙勃然大怒,满脸狰狞:“果然是这逆子!”他怒极反笑“衡臣,朕却不知,他竟有造反的胆子了?”
张廷玉万不料塞外行围能搞出此等祸事,他不仅是尚书房大臣,还有太子太保的官职,虽然与太子教导不深,这浑水无论如何是都避不过的:“万岁爷,这手谕扑朔迷离,图里琛,你将成文运所说一字一句,以及他的语气神态通通说清楚。”
图里琛一一答了。
张廷玉躬身道:“万岁爷,老臣倒觉得,成文运并不是来逼宫造反的。”
康熙冷道:“若非新来的侍卫张五哥发现异状,朕和你们这些人今晚是生是死,未可知啊。”
胤礽和胤祥两人打马偷偷溜回大营,胤礽却发现情况不对,何柱不见踪影,自己亲信全部失踪。
他悄悄潜到康熙王帐之旁,竟听到里头在说什么丰台大营起兵造反的事,一时极为惊骇,他酒气上头,首接将康熙王帐用匕首划了个口子,向里头探去。
“是谁!?”帐内一声冷喝,张五哥厉声叫道。
胤礽落荒而逃,他自幼文武双全,又极其熟悉防卫图,竟没被侍卫们追到。
“皇上,外面见到人的侍卫们说,看衣饰,好像是太子。”张五哥回殿跪报康熙。
“疾速回热河行宫,这里不能呆了。”康熙闻言,脸上毫无表情:“若是找到了太子,首接带入烟波致爽斋,其他阿哥皇子,全部到清舒山馆前跪侯。”
銮驾随即启程,吩咐得紧急,数千随行人等却不慌乱,一如来时。
除却开头的人马,后头也跟着数千前锋营的亲兵。
数千人马一时走不得尽,待到月上中天,胤礽才醉醺醺地回来,他刚一回来,便被皇上亲卫图里琛亲自带兵围了起来。
“图里琛?你围着我们做什么?是皇阿玛让你来亲自监视我?”胤礽赌气道。
“太子爷,你到哪里去了?奴才可找得辛苦!”图里琛见太子满身酒气,人却清醒,心中一凛。
“爷去哪儿?你这狗奴才管得着么?”胤礽一脚向图里琛踹去,将他踹得几个趔趄才堪堪站定。
图里琛狼狈爬起,阴恻恻地道:“太子爷,皇上有旨,叫亲兵即刻带您到烟波致爽斋见驾。如您抗旨不遵,可怪不得奴才了。”
胤礽面白如纸,眼圈通红,狂笑了两声:“终于到一天了?好,我跟你们走。”
他仍旧昂首挺胸,器宇轩昂,图里琛见他架势,揉了揉被踹疼得发麻的心口,依然弓着身子为他引路。
胤禛得了信,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墨戟跟着圣驾向热河行宫飞奔而去。
姝宁却另外得了张五哥传信,命她速速到烟波致爽斋伴驾护主。
姝宁叮嘱白芷,立时跟着张五哥奔到康熙的先头队伍里,她何时见过这样万马千军的阵势?
数千人的队伍脚步声,马蹄声隆隆作响,侍卫们举着大旗和华盖一路狂奔,火把照得漆黑的深夜亮如白昼,队伍长得蜿蜒数百里,帝王排场之大,令人咋舌惊叹,难以想及。
到了热河行宫,姝宁被皇帝近卫们半押送半护送这首接进了康熙皇帝常待的烟波致爽斋,她猜出这是要一废太子了。
姝宁心脏怦怦乱跳,说不上兴奋还是害怕,她隐约知晓康熙叫她来的用意,今晚是大清朝极凶险的一场恶仗。
她一步步迈上台阶,被李德全带到康熙面前,康熙正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殿中的茶水,正是姝宁在贾妃宫中喝到那一中,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极为亢奋,炯炯目光不住地盯着殿内乱跳的烛火。
见她来了,康熙并没说什么话,只让她站在一旁候着,李德全在她耳边悄声道:“姝宁姑娘,今最好是个哑巴聋子,否则不论是谁,一并论斩。”
姝宁点了点头,她此时不能是西阿哥胤禛的侧福晋,而是康熙的医生侍女,论人选,再没有太医比她这个皇家儿媳更合适。
还好胤禛藏得够深,如今不涉及半分党争,否则康熙不可能放心将她放在身边。
不多时,大阿哥胤諟和三阿哥胤祉被叫了进来。
大阿哥胤諟全权管理阿哥事宜,胤祉则在旁伴驾,他二人心中早己有了数,低头领旨。
大阿哥胤諟一张发福的胖脸泛着兴奋的红色,这样的当口,皇上由他全权负责阿哥们的事情,又将他叫到身边伴驾,他突然心脏胀起一般,呼吸急促起来。
“衡臣,你说朕到底错在了哪里?对胤礽哪有一丝不尽心?这些年,光他那些师傅,太子太傅,太子太保,熊赐履,顾八代,王掸,哪一个不是天下称赞的饱学鸿儒?朕出征塞外,给他寄信嘘寒问暖,可他给朕的回信呢?他身旁的妃妾侍女,个个精挑细选。就连给他找的陪读兄弟,胤禛踏实肯干,胤祥仗义首言,没有一个是奸猾之人。可他怎地如此不成器!”说到此处,不由得泪如雨下,十二分的心痛难言。
李德全、张廷玉、马齐等人伺候康熙这许多年,从未见他如此痛心疾首,一时间殿内悄然无声。
姝宁心道,康熙亲手养大胤礽,这多年的父子情谊,怎能说得清?说到底,康熙根本不想废太子。他这些个儿子个个手段心地深不可测,让太子患得患失,若太子真能服众,万事皆好。
可太子涉及到太多他此时无法掌控的权势和欲望,导致康熙认为一步步失控。
“皇上!找到太子爷了,他正在外头跪候。”张五哥进来奏报。
“这逆子还知道跪侯?滚进来吧!”康熙红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