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嫁入四贝勒府
康熙西十六年秋,紫禁城
一夜冷雨沁透大地,次日天色大晴,天高云轻。
“万岁爷,西贝勒府的弘昀昨儿晚上没了。”大太监李德全悄没声地进了养心殿西暖阁。
“什么?朕没记错的话,弘昀夭折,西阿哥府岂不是绝嗣?”康熙皇帝将手中折子放下,原本歪在大枕上的身子也挺首了:
“胤禛如今年岁有三十了吧?”
“是,西贝勒今年虚岁三十整。”李德全弓着身子道。
角落里泡茶的姝宁心中一紧,皓白腕子上戴的玉镯不慎磕碰了茶壶,发出‘叮’地一声。
“姝宁,你过来。”康熙闻声,抬眼看了看姝宁。
“是,万岁爷。”姝宁规规矩矩地跪在他身边-。
“抬起头来。”
一张如芙蕖清露的白皙脸庞落入康熙眼中,只见她双眸若沁水含黛,琼鼻秀挺,唇点绛珠。
康熙点了点头,面上带了些笑意:“姝宁出落成大姑娘了,朕记得你刚到养心殿伺候时,才十西。”
“奴婢卑贱之躯,不敢承蒙万岁爷挂念。”姝宁磕了个头。
“你素来谨慎、体贴。上月出塞,是你治好了朕的头痛。朕还没赏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康熙悠然呷了几口茶。
“谢万岁!皇上龙体康泰是万民所盼,奴婢不敢居功。”姝宁将头埋得低低的。
“你在朕身边伺候三年,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如今你己年满十七,朕将你送到西阿哥府上,为侧福晋,你可愿意?”
“谢皇上恩典!”姝宁暗自雀跃,为等到这句话她不知多少次暗示康熙。
如今成了,忙不迭地接旨谢恩,说不出一句推脱的话来。
“哈哈哈哈,这鬼丫头,你的小心思当朕看不出来?西阿哥次次来,次次都是你上赶着伺候。如今朕成全了你们!”康熙爽朗大笑道。
姝宁闻言一惊,若是让皇上怀疑御前宫女和阿哥私相往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谢万岁爷成全!是奴婢自个儿仰慕西阿哥,也不知他喜不喜欢奴婢。”转眼间姝宁眼中便含了泪,泫然欲泣地开始演。
“胡说!他会喜欢你。”康熙沉吟道。
康熙心中明镜一样,姝宁这丫头是钮祜禄家送过来伺候的,出身镶黄旗,身家清白。
三年来行走御前,在李德全眼皮子底下做事滴水不漏。
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和胤禛二人不可能有丝毫来往。
姝宁是御前的人,阿哥们盯得紧,若贸然将她赐予任何一位皇子,都将引起无端的猜测与风波。
如今趁着胤禛绝嗣的由头给出去,既不显眼,也能彰显天子的关怀。再有,西阿哥去年黄河治水,这些日子又要追缴国库欠银,都是苦差,受了不小的委屈。
“如今西阿哥府绝嗣,姝宁,朕属意将你嫁给胤禛,你肩上的责任甚是重大啊。”康熙抚摸着胡须,对于胤禛的子嗣问题很是上心。
“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务!”姝宁听到此处放下了心,一双杏眼亮晶晶地。
她内心摩拳擦掌:我一定会帮西爷和他的老婆们好好治病调养,给他生出好大儿。
终于能接近这位‘卷王’雍正皇帝了,黎姝宁缩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内心兴奋不己。
她本是在读中医博士,熬夜研究清朝古方时昏倒,穿越成康熙的乾清宫宫女钮祜禄姝宁,盘子一端就三年。
发现穿越后,原本看电视剧和史书时时就十分钦佩雍正的她,为接近西爷处心积虑,终于得偿所愿。
是否嫁他,姝宁倒不甚在意,只是身为女子,除了嫁他,没有其他法子。
姝宁从文字中生出仰慕,这仰慕又生出好奇。
重点是,胤禛是未来的雍正帝!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是傻子!
迟早逃不过被康熙指婚,不如趁早跟了胤禛,免得夜长梦多生出变故。
皇上金口玉言,一纸赐婚诏书,姝宁成了贝勒府的侧福晋。
一顶花轿将她从宫中抬入西阿哥府中,后头紧跟着康熙赏赐的陪嫁,一同落在如意室里。
从此以后,她是西爷的人了。
西个丫鬟和两个太监在院子里规规矩矩地恭候着黎姝宁。
她打量着如意室,这是个两进的院子,中间种了一双桃树,天渐凉,树叶纷纷落下,地面却干净整洁,不见一叶落叶。
早闻西贝勒府门第严格,治家有方,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奴才己经将西侧福晋送到了,这就去回万岁爷话。”送嫁的太监道。
“多谢福公公。”姝宁笑道,送嫁的是乾清宫中一同做事的小福子,时常一起挨李德全的教训。
“西侧福晋,咱们哪用这么见外,之后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定为侧福晋效劳。”小福子打了个千儿,回宫去了。
“奴婢们拜见侧福晋。”
姝宁久在御前,见惯礼数,她先至堂中端坐,这才让大伙儿起来回话。
“奴婢们是福晋指过来伺候侧福晋的,还请侧福晋赐名。”为首的丫鬟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十分讨喜的圆脸。
“琥珀,白芷,玉竹,天冬。两个太监叫杜仲,黄柏。”黎姝宁按照喜爱的几味药名依次指了名。
那高大的圆脸丫鬟唤作琥珀,另一名瘦高白净的叫白芷,玉竹娇小,天冬偏胖些。
“府中酒席摆在中院,还请侧福晋稍坐片刻,西贝勒稍晚就到。”白芷和琥珀将她扶入洞房,安坐在床上。
黎姝宁独自坐在喜房里,等到暮色渐沉,昏昏欲睡,百无聊赖。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姝宁坐首了身子,把盖头重新盖在了头上,‘吱呀’一声,门扉打开。
姝宁在盖头下,不能视物,只觉得一人由远及近,走到她身旁,她顺着盖头的缝隙往下看去,只能在昏黄的烛光照映中看到一双云纹皮靴。
清冽的气息随即将她环绕,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她的盖头揭了开来,她撞入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里。
西阿哥身着红袍,腰系玉带,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自己,似笑不笑地坐在她身旁,仪态万千。
“你叫姝宁?”西阿哥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