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云驿站”那张巨大的豪华圆床上,白夜、孙明、陆游三人如同被吸干了精气神的史莱姆,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躺平的艺术”。接下来的两天,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驿站咸鱼”的最高境界。
出门?那是什么?
外面浓雾弥漫,阴冷潮湿,出去溜达不仅浪费宝贵的呼吸学分,还可能踩到某些学院特意留下的、伪装成地砖的“学分陷阱”。更主要的是,驿站里温暖如春,免费的温水无限供应(陆游:“感谢父荫!”),有松软得能当蹦床用的地毯,以及——那个散发着食物香气的服务前台。
于是,他们的活动范围基本被圈定在:
豪华圆床半径三米内: 日常是躺尸、烙饼、交流在驿站“高价”售卖的食物图册(堪比米其林菜单拍照水准)中发现的离谱价格。
白夜(指着图册上【灵谷灌汤包】标价2学分): “嚯!就这包子敢卖2分?我在路边摊能吃俩月!”
孙明(咽着口水看【地脉烤岩羊腿】5学分): “岩羊?!这羊是啃灵石长大的吗?卖这么贵!不过……看着是真香啊……”
陆游(捂紧口袋): “看个屁!买不起买不起!点最便宜的!赶紧的!” 然后对着前台帅气大叔露出谄媚笑容:“叔,麻烦再…再来份那个【基础灵麦挂面】,呃…盐包有多的给一包?谢谢谢谢!”
驿站小卖部: 这里是唯一消耗点学分的地方。货架上琳琅满目,但价格同样辣眼睛。经过“激烈”的民主讨论(孙明提议每顿半块压缩饼干,白夜提议光合作用,均被陆游以“老子不想饿死也变绿巨人”为由否决),他们主要采购战略物资:
廉价泡面(0.5学分/桶): 绝对的性价比之王,支撑咸鱼活下去的基石。两天下来,三人己经把驿站提供的所有口味尝了个遍,并对“红烧牛肉味和老坛酸菜味到底哪个好吃”展开了深入探讨(未果)。
火腿肠(0.1学分/根): 奢侈的蛋白质来源,需要“特批”才能食用。
基础款能量棒(0.2学分/条): 陆游偶尔心疼加餐时买的,被白夜和孙明誉为“陆善人救济粮”。
自来水(免费): 生命之源,在驿站内免费畅饮是三人最大的欣慰(再次感谢父荫!)。
独立静室门口(隔空吸氧): 能感受到一丝丝逸散出的宁静气场,聊胜于无。
两天时间,就在吸溜泡面、咀嚼火腿肠、探讨“免费续面汤的可能性”中飞速流逝。期间最大的“运动量”,是孙明试图表演“空中转体720度接住掉落的火腿肠”(失败告终,额头多了个小包)。
陆游那张金光闪闪的琅嬛卡,在【基础灵麦挂面】×N、【廉价泡面】×(三人份×两日量)、【火腿肠】×(慷慨份额)、【能量棒】×(象征性)的持续输出下,余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跳动着缩水:+45.00 -> +20.00 -> +10.00 -> +5.00……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当陆游看着卡上那孤零零的【+5.00】,再看看眼前刚泡好、散发着熟悉廉价油香的泡面桶,他发出了心痛的呐喊:“白夜!孙明!明天早饭就是最后的泡面了!咱们要去报到了吧?!学院是在西岭山腰挖矿吗?车费住宿和饭钱到现在还不报销?!”
仿佛回应他悲愤的呼唤,放在床头柜上的三张学院派发的竹纤维卡片(内含指南)同时发出了温和的白光,并轻微震动起来。
白夜、孙明、陆游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过去,抓起自己的卡片。
卡片屏幕亮起,没有寒暄,只有一行简洁、冷硬、不容置疑的加粗加亮通告:
【灵枢学院·紧急通知】
报到窗口己开启。
所有滞留驿站新生,请于三十分钟内至驿站门口集合。
专车即将抵达,过时不候。
【迟到处罚:学分-10。】 (-10 的字样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我靠!十分钟!集合!”
“等等!专车?!不会再是王师傅那辆‘尺素越’牌滚筒洗衣机吧?!”
“别管了!-10分啊!快走!陆游快把你的卡捂好!那是咱们全部家当了!” 白夜瞬间化身战术指挥官。
三人连最后那点泡面汤都顾不上喝,如同屁股着了火,手忙脚乱地套上自己那身皱巴巴、还带着驿站洗涤剂味儿的衣服,拖着那个快被掏空(只剩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显得有点憋屈的行李箱,夺门而出,连滚带爬地冲向驿站大门。
推开驿站厚实的木门,一股比两天前更加浓重阴冷的湿气扑面而来。然而,门外的景象让他们三人同时刹住了脚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驿站门口那点可怜的昏黄灯光下,稀稀拉拉地站着……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身形高矮胖瘦不一,穿着各异,同样拖着行李。但所有人的精神状态,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集体破产清算后的大型通宵加班。
眼神空洞!脸色灰败!动作僵硬!
这群人如同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默默地站着,目光首勾勾地盯着浓雾深处,连互相交流都没有。浓雾缭绕在他们身边,更添几分凄凉和诡异。
“嘶……” 孙明下意识地往白夜和陆游身后缩了缩,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哥几个……这帮人看起来……感觉比咱仨刚下车那会儿还绝望十倍啊?眼神里一点儿光都没了……”
白夜仔细观察,发现好几个人的眼袋重得能装硬币,还有几个脸上带着没刮干净的胡茬和黑眼圈,衣着也略显……灰扑扑,跟他们两天没出门的状态有得一拼。他小声对陆游分析道:“看到没?统一特征:灰头土脸,眼神无光,疑似严重睡眠不足,精神涣散……看那边几个大兄弟,外套袖口都磨起毛边了……”
陆游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捂紧自己还剩5学分的卡:“看这精神状态,大概率也是‘负资产团’成员……驿站小卖部的泡面销量估计创了历史新高。”
三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理解万岁”的眼神,内心同时升起强烈的归属感——找到组织了!
他们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和(虚)善(伪)笑容,小心翼翼地拖着行李,融入了这支眼神死寂的“债友团”末尾。
白夜清了清嗓子,对着旁边一个看起来相对不那么“生无可恋”的、戴着眼镜的瘦高个男生,试探性地小声打招呼:
“嗨,哥们儿?也是被通知叫来的?欠了多少……呃不是,” 他意识到“欠债梗”不能多提,马上改口,“咳,路上辛苦哈!”
眼镜男生迟缓地转过头,眼珠像生锈的轴承转动,麻木地看了他们一眼,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像是飘在空中的音节:
“啊……嗯……专车……迟到……-10……哈……”
旁边一个扎着马尾、脸色苍白的女生似乎被这动静吸引,幽幽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地扫过白夜三人,特别在陆游捂着的口袋位置停留了零点五秒(陆游瞬间感觉口袋里的卡都烫了一下),然后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泡面……没了……”
气氛瞬间更沉重了。连陆游那张还带着点剩余价值光芒的“金卡”,在集体灰暗的气场下都显得有点黯淡。
白夜三人果断选择了闭嘴。陆游把卡塞回最里层口袋,孙明缩了缩脖子,白夜抬头望雾。默契达成:苟住!少交流!专心等专车(并祈祷车不是王师傅开的)!
三分钟后,浓雾深处传来沉闷而稳定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
一辆……极其庞大、西平八稳、通体涂装着稳重墨绿色、宛如移动的军事堡垒般的六轮装甲大巴,如同破开浓雾的巨兽,无声地驶到了驿站门前,稳稳停下。车身上印着朴素的白色大字:【昆仑灵枢·新生转运车】。
没有炫酷的光效,没有狂野的跳跃。它的车门平稳滑开,露出车内宽敞明亮、排列整齐、带有标准三点式安全带的豪华座椅。一位穿着整洁深灰色制服、不苟言笑、但至少看起来非常靠谱的中年大叔司机,端坐在驾驶位上,对着门口的“咸鱼集合点”点了点头。
“登车。”司机的声音平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专业感。
没有催促,没有呵斥,但所有人几乎同时动了!
刚才还显得死气沉沉、行动迟缓的人群,在“迟到扣10分”的强效药剂催化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效率!一个个眼神虽然依旧无光,但手脚却麻利得像个训练有素的军队!
扛行李、登车、找座位、系安全带……整个过程沉默、快速、精准!
白夜、孙明、陆游看着前排几个大哥不到十秒就完成了标准战术动作般的安全带锁定,再次深刻感受到了“债友团”蕴含的巨大能量。三人也赶紧有样学样,利索地把自己固定在舒适的座位上,同时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这专车!这司机!这安全带!这靠谱的感觉!
装甲大巴发出低沉有力的嗡鸣,缓缓启动,平稳地驶向浓雾深处那若隐若现、仿佛通往解脱的山峦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