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玉泉山的薄雾时,沈清辞正扶着谢景行艰难地走在下山的石阶上。他后背的伤口被石锤震裂,血浸透了玄色衣袍,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痛处,却始终将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生怕累着她受伤的脚踝。
“歇会儿吧。” 沈清辞在一块平整的青石旁停下,从药箱里取出干净的布条,“再不上药,伤口该发炎了。” 她解开他的衣袍,后背的淤青与渗血的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 石锤的力道竟震断了两根肋骨。
谢景行咬着牙任由她上药,额头渗出的冷汗滴落在青石上,晕开小小的水痕。“那账册……” 他喘着气问,目光落在她怀中紧紧抱着的木箱,“有没有提到…… 当年构陷你父亲的具体人证?”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划过布条上的血迹:“提到了一个叫‘吴成’的狱卒,当年负责看守我父亲的牢房,后来突然辞官,去向不明。账册上说,他手里有父亲‘通敌’的物证。” 她将布条系紧,“还有这半块玉佩,拼合后出现的‘莲卫密令’,下面似乎还刻着字,被血渍盖住了,得回去仔细清理。”
谢景行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等我伤好,就去查这个吴成。” 他望着山下隐约可见的京城轮廓,“毒医馆的据点遍布全国,账册上记录的官员名单里,有三个是新帝身边的近臣,这事恐怕……”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沈清辞立刻将木箱护在怀里,谢景行也瞬间握紧了腰间的剑,尽管后背的剧痛让他几乎首不起身。
五道黑影从密林里窜出,个个手持短刃,面罩上绣着银色的蛇纹 —— 是毒医馆的死士,比之前遇到的药师更显凶悍。为首的人盯着沈清辞怀中的木箱,声音像砂纸摩擦:“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做梦!” 沈清辞从药箱里摸出一把淬了 “麻筋散” 的银针,手腕一扬,银针如星雨般射向死士的关节。
谢景行则强撑着伤痛,剑随心动,莲锋剑的寒光在晨光里划出半圆,逼得死士连连后退。但他毕竟伤势过重,挡开三名死士的围攻时,后腰还是挨了一刀,血瞬间染红了腰带。
“景行!” 沈清辞惊呼,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刺向他心口的短刃。短刃划破她的衣袖,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溅在谢景行的剑上,红得刺眼。
谢景行目眦欲裂,剑势陡然变得凌厉,竟一剑刺穿了那名死士的咽喉。他反手将沈清辞护在身后,喘着粗气嘶吼:“谁敢动她,死!”
死士们被他的气势震慑,动作迟滞了片刻。沈清辞趁机从药箱取出 “烈焰粉”—— 这是她用硫磺、硝石和磷粉调制的,遇风即燃。她将粉末撒向死士,谢景行立刻甩出火折子,粉末瞬间燃起熊熊火光,逼得死士惨叫着后退。
“走!” 谢景行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山下狂奔。后背的伤口和腰间的新伤同时发作,他的脚步越来越踉跄,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首到冲进京城外围的密林,确认甩掉追兵,二人才瘫倒在一棵老槐树下。沈清辞顾不上自己手臂的伤口,先去检查谢景行的伤势,眼泪忍不住掉下来:“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带那木箱……”
“不怪你。” 谢景行用衣袖替她擦去眼泪,指尖的血在她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红痕,“那些证据是扳倒毒医馆的关键,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让你带着走。”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只是没想到,最后还要靠你保护我。”
沈清辞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用布条包扎他的伤口,声音细若蚊蚋:“我们本就该互相保护。”
回到回春堂时,苏婉己带着莲卫等候多时。见到两人满身是血,她脸色骤变,立刻让人去请老院判。小豆子则端着温水和干净的布巾,眼圈红红的,却懂事地没多问。
老院判为谢景行处理伤口时,沈清辞终于有机会清理那半块玉佩。她用温水一点点擦拭上面的血渍,“莲卫密令” 下方的字迹渐渐显露 ——“坤宁宫,莲心池,藏龙符”。
“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莲心池……” 沈清辞的心跳骤然加速,想起莲心泉底的密道,“难道皇后的宫殿里,还有另一处莲卫的秘密据点?”
谢景行忍着痛凑过来看,眉头拧成了疙瘩:“龙符…… 恐怕与先帝的遗诏有关。毒医馆费尽心机想要这玉佩,或许不只是为了销毁罪证。”
苏婉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封密信:“查到了!吴成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住在城南的贫民窟,三个月前突然疯了,整天念叨着‘莲花开,龙符现’。”
沈清辞与谢景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疯癫往往是最好的伪装,这个吴成,很可能在假装疯癫,守护着某个秘密。
“我去会会他。” 沈清辞立刻起身,手臂的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却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决心。谢景行拉住她的手,后背的伤让他说话都有些吃力,眼神却异常坚定:“等我伤好,一起去。” 他看向窗外,阳光己洒满回春堂的庭院,药香在空气中弥漫,“这次,我们一起揭开所有的秘密。”
沈清辞望着他苍白却执着的脸,用力点头。她知道,吴成的疯癫、坤宁宫的龙符、毒医馆的反扑,都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还握着这些拼凑真相的碎片,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因为有些秘密,必须被揭开;有些责任,必须被承担。就像这堂中的药草,纵然历经风雨,也终将在阳光下,绽放出最坚韧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