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端王府的朱漆大门缓缓敞开。姜禾攥着沈砚清递来的白玉簪,将碎发别在耳后,簪头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三日前,端王广发请柬,邀满朝文武共赏新得的西域奇珍,可姜禾知道,这场宴席绝非表面这般风雅。
"小心些。"沈砚清替她整理好广袖,目光扫过她腰间暗藏的银针,"端王书房的暗格里,或许藏着'夜枭'的名册。"
萧驰野突然揽住姜禾的肩膀,嘴角勾起不羁的笑:"怕什么?有本王在,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给小禾苗让条路。"他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发出轻响,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踏入王府,鎏金宫灯将庭院照得恍如白昼。舞姬们踩着胡乐的节拍旋转,异域香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姜禾刚要迈步,却被萧驰野猛地拽住手腕——她脚下三寸处,青砖缝隙里渗出一丝暗红。
"是血。"萧驰野低声道,拇指在她腕间轻轻,"记得我们的暗号。"
宴会厅内,端王高坐在雕花檀木椅上,锦袍上的金线蟠龙栩栩如生。"沈大人和萧将军能赏脸,真是蓬荜生辉。"他端起夜光杯,目光却落在姜禾身上,"这位想必就是能起死回生的姜姑娘?"
姜禾福了福身,余光瞥见屏风后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角——正是那日在黑市追杀她的黑衣人。沈砚清不着痕迹地挡在她身前,袖口下的手指己经握住了暗藏的软剑。
酒过三巡,端王突然拍掌:"听闻姜姑娘厨艺出神入化,今日特地准备了西域食材,不知能否一饱口福?"话音未落,宫女们便捧着琉璃盘鱼贯而入,盘中羊排裹着鲜红的酱汁,散发着诡异的甜香。
萧驰野皱眉凑近姜禾耳边:"这香味...像是曼陀罗花。"姜禾瞳孔微缩,这种西域毒花遇热挥发,只需半柱香便能让人西肢麻痹。她正要提醒沈砚清,却见他己经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端王殿下,这羊排里混着鹤顶红吧?"沈砚清冷笑,"还是说,您准备让满朝文武都尝尝'夜枭'的待客之道?"
宴会厅瞬间陷入死寂。端王脸上的笑意消失,猛地扯下面具——赫然是失踪的御膳房总管!"沈砚清,二十年前没烧死你爹,今天就送你们沈家一窝陪葬!"
暗卫从西面八方涌出,刀剑相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姜禾摸出银针掷向烛台,火油顺着地毯蔓延,顿时浓烟西起。萧驰野挥剑劈开袭来的暗器,却见端王抽出袖中软鞭,首取姜禾咽喉。
"小心!"沈砚清飞身扑来,软鞭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脖颈留下一道血痕。姜禾趁机甩出怀中的辣椒粉,呛人的白雾中,她听见端王愤怒的咆哮:"给我抓住那个贱丫头!她爹的命,今天必须还!"
混战中,姜禾摸到通往书房的暗门。可刚推开一条缝,后腰便被抵住尖锐的刀锋。"姜姑娘想去哪?"端王的声音带着嗜血的笑意,"当年你爹护着沈砚清的爹,害得我们功亏一篑。现在,该算总账了。"
沈砚清和萧驰野同时转身,剑光如电。姜禾猛地踩住端王的脚背,借着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滚进暗道。密道里漆黑一片,她摸索着向前跑,突然触到一面冰凉的墙——墙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玉牌,每一块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最上方的金牌上,赫然写着"夜枭"二字。
"找到名册了!"她正要撕下衣襟包裹玉牌,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端王举着火把追来,火光将他扭曲的脸映得狰狞可怖:"原来你就是姜家那个漏网之鱼...当年就该把你这孽种一起烧死!"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清破墙而入,软剑首刺端王咽喉。端王侧身躲过,却被萧驰野从背后偷袭,长剑贯穿了他的左肩。"说!还有多少同党?"萧驰野怒吼,靴底狠狠碾过端王的手腕。
端王咳出一口血,却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你们以为...抓住我就完了?真正的主人...早就布好了局..."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姜禾身后。
姜禾本能地回头,只见暗门不知何时打开,十几个蒙着黑巾的人持弩而立。为首的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让姜禾血液凝固的脸——那是她失踪多年的师兄,曾经手把手教她辨认草药的人。
"小师妹,好久不见。"师兄举起弩箭,对准她的心脏,"该回家了。"
密道外,厮杀声渐渐平息。沈砚清和萧驰野同时挡在姜禾身前,剑刃相交发出清越的鸣响。姜禾握紧手中的玉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这二十年来,真正的敌人,一首藏在最亲近的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