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着血腥气渗入天牢砖缝，姜禾攥着老御医递来的药匙，指尖在牢门锈迹上蹭出暗红痕迹。三个时辰前，她与萧驰野乔装成狱卒潜入，却发现本该关着沈砚清的牢房空无一人。
“沈大人被带去刑讯司了。”老御医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腰间玉佩，“姑娘...这螭龙纹，可是姜国公府的？”
寒铁锁链哗啦作响，姜禾猛地抓住铁栏：“您认识我父亲？”记忆中破碎的画面突然翻涌——八岁那年大火，母亲将她推进密道前，往她怀里塞的正是这枚玉佩。
老御医剧烈咳嗽起来，枯槁的手指颤巍巍指向墙角陶罐：“二十年前...先帝遇刺当夜，我在御药房亲眼所见...有人用西域曼陀罗毒...”话音未落，地牢顶部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杀手持弯刀跃下，刀刃映着墙上摇曳的火把，泛着诡异的青芒。
萧驰野旋身挥剑，剑穗扫落姜禾发间木簪：“带他走！我断后！”他的玄色劲装早己被血浸透，右肩伤口处还嵌着半截淬毒的箭头。姜禾咬牙将老御医护在身后，突然瞥见杀手首领腰间银戒——与香料商案现场的残戒纹路完全吻合。
“是‘夜枭’！”她扯下衣襟缠住老御医手腕，却在转身时被蛛网般的铁链缠住脚踝。杀手首领狞笑逼近，刀锋擦过她脸颊：“姜姑娘，端王殿下等你很久了。”
千钧一发之际，刑讯司方向传来震天巨响。沈砚清浑身浴血，手中判官笔还滴着血珠，腰间玉带断裂，却仍死死攥着半卷烧焦的密档。他踉跄着挡在姜禾身前，判官笔抵住杀手咽喉：“放了她，我给你密档。”
“沈砚清你疯了！”姜禾挣脱铁链，却见老御医突然暴起，袖中银针首刺沈砚清后心。萧驰野的剑堪堪擦过老人耳际，银针坠地时竟泛着幽蓝。“他被下了蛊！”姜禾扯开老御医衣领，赫然发现心口盘踞着蠕动的赤线蛊。
沈砚清突然抓住她手腕，将密档塞进她掌心。火光中，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快走...案卷里有你父亲的...”话音被呼啸的箭雨打断，三支透甲箭穿透他肩胛。姜禾嘶吼着扑过去，却被萧驰野拦腰抱起，眼前最后一幕，是沈砚清将老御医推入暗门，自己反身堵住追兵。
暴雨倾盆而下时，姜禾在城郊破庙展开密档。泛黄的纸页间，“姜明远通敌叛国”的字样刺得她眼眶生疼。可墨迹边缘，却有父亲独有的兰草押印——那是她儿时临摹过千百遍的笔迹。暗格里藏着的半幅舆图，缺口处竟与玉佩背面的纹路严丝合缝。
“这是京城布防图。”萧驰野皱眉擦拭长剑，“二十年前先帝遇刺后，姜国公府满门抄斩，唯独小女儿下落不明...阿禾，你父亲可能是被栽赃的。”
庙外传来马蹄声，姜禾迅速将舆图塞进衣襟。她望着掌心沈砚清留下的血迹，突然想起他总爱用朱砂笔批改奏章的模样。指尖抚过密档角落的批注，一行小字让她浑身发冷：“姜氏遗孤若现世，必杀之。”
“萧驰野，我们回汴京。”她握紧玉佩，冰凉的螭龙纹硌得掌心生疼，“我要在刑讯司开炉生火，用那碗‘忆苦思甜羹’，撬开所有人的嘴。”
惊雷炸响的瞬间，萧驰野看见少女眼中跳动的火光，恍惚间竟与初见时那个在街边支起食摊的姑娘重叠。雨滴顺着她发梢坠落，混着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液体，在地上晕开深色痕迹。而此刻的汴京皇宫，端王正把玩着沈砚清的断玉，烛火将他人皮面具下的狰狞疤痕照得忽明忽暗。
